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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面前摆着两幅《南关设防图》:一幅画着已经建好的新关楼和两侧城墙,另一幅则在前一幅基础上添了四座配有要塞巨炮的大型炮台。
苏元春轻声问:“这两张图,中丞大人觉得哪张好看?”
“都好看。”李秉衡淡淡一笑。他明白苏元春的来意是要钱,可是停战以后,各省调拨的协饷逐年减少,而且多有拖欠,边军的正常军饷尚且不能保障,额外开支更难以安排了。
他承认苏元春为稳定边疆采取的鼓励措施初见成效,留住了部分遣散的兵勇,可是代价太高。身为朝廷命官,一言九鼎,过头的话一出口就不好收回,在当地成亲的兵勇或从内地迁来的户口,不但给银子,还要给房给地,近两千里防线,得留住多少人,花多少银子?说话办事也不先掂掂自己的钱袋!
李秉衡权衡再三,决定把前不久要求张之洞拨付工程款时得到的答复告诉苏元春,朝他正在发热的脑袋泼上一桶冰凉的冷水,让他清醒清醒。
“我正想通报,十万两洋款的事,香帅一直同洋人交涉。他说,洋人答应借给的款只是数目,而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苏元春一头雾水:“那还不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就好了。洋人刁钻得很,答应借款却不给钱,逼我们买他们的货。生意做成了,还欠着他们的人情。”
苏元春着急地站起来:“那十万两银子要用来买枪炮?”
李秉衡点了点头。苏元春颓然坐下:这不是拿苏某人当猴子耍吗?看来莫寓道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你身体不舒服?”李秉衡见他沮丧,假意问候。
“……哦,是有点不舒服,”苏元春觉得再坐下去没有意思,站起来告辞道,“李抚台,元春路上受了些风寒,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来日再谈吧。”
“不急。苏督办先好好休息,款子的事再慢慢商量。桂林山水甲天下,这次来就多住几天,下官安排条船,游游漓江……”
李秉衡并不真想刁难苏元春,他已让藩库准备二万银两给他应急,只是见他出手大方,又爱信口开河随意赏赐,只想让他略受挫折,知道银子来之不易,往后花钱时有所收敛。
董乔听出了李秉衡话中之话,道:“正是,前年赴关时路过桂林,因为边境事急,没能游览。这次出来前,大帅曾答应几位小亲兵,好好带他们游览漓江。”
回到驿馆,苏元春愤愤地说:“张之洞这猪头佬,真是岂有此理,十万两银子说没就没了!”
根据昨天晚上同巡抚院几位幕僚在茶馆聊天时得到的信息,董乔知道李秉衡所说那十万两洋款的事是真的,但张之洞并没有把话说死,看来还有转寰的余地。广西巡抚是穷光蛋,即使借拨三、两万,也只是杯水车薪,他附和道:“建设边境要塞的事情,朝廷是不太热心……”
“‘三不’!不关心、不重视、不支持。”苏元春没好气地说。朝廷可以拿出几百万、上千万两银子买军舰、建园林、办寿诞、赔兵费,请拨几十万两加强边境防务却无法落实,难怪他这样老实巴交的人也发起牢骚。
董乔委婉地说:“香帅还是比较重视塞防,战争结束以后他明确提出 ‘滇以互市为重,粤以海防为重,桂以守边为先’的对法策略,从平时来往的信件、电文中也能看出,他对大帅加强边境防线建设的思路十分赞赏。”
苏元春只知道张之洞是朝中激烈批判洋务运动的清流派重要人物,也知道他们多是自命不凡、好大喜功、夸夸其谈的文人雅士。赞赏是一回事,解决实际问题又是一回事,苏某人缺的是银子,而不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赞扬话。
董乔问:“大帅见过张香帅吗?”
苏元春道:“只见其文,不识其人。他文笔确实不错,难怪能考中探花——听说当年他还差点中了状元?”
“若不是老佛爷钦点,探花也没他的份!”董乔知道苏元春是位只懂设阵用兵、不谙官场曲折的武将,对官场逸事和宫廷秘闻知之甚少,便把张之洞的正传野史一一道来。
张之洞字孝达,号香涛,祖籍直隶南皮,出身官宦世家,从小随为官的父亲在贵州长大。十五岁中举,二十六岁又考中进士。因年轻气盛,殿试文章比较尖锐,初阅考官看不顺眼,列为三甲末名,主考官再阅时提到二甲。慈禧太后审定时发现他的观点正合自己的胃口,亲手拔到一甲第三做了“探花”,先后任翰林院编修、侍读、内阁学士,后来又任山西巡抚。中法战争爆发后,朝廷见他慷慨陈词力主抗法,便擢任两广总督,督办两广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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