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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桔很小,所以剥开後,甘蓝只是一分为二,把一半递到白芷手里,自己吃了一半,这个季节的金桔,甜得都有些不真实了。
「我觉得,该是你的,你就拿着,否则就让某些居心叵测、不劳而获的人抢去了。平心而论,你爸这些年还真是花了很多心思经营,其他人反而都是坐享其成罢了。作为员工,我也不希望几十年的产业被某些人糟蹋。老听师父讲他和你爷爷创业时有多艰难,一开始只能挑着担子到处卖豆花、上人家里帮厨做酒席,晚上现分了钱才能吃上饭。直到现在师父都特别念这份情。」
白芷听完,身向前倾,将肘置於膝上,掌着下巴沉思不语。甘蓝顺着她好看的指甲形状,一路蜿蜒,端详起她白皙手背下,宛如童话故事里的藤蔓一般萦绕的青筋。她的腕骨处清晰地勾勒出关节的形状,显出并非无骨的柔弱,腕上悬一串银色手链,链上宝石众星捧月般环抱住一圈细腻肌肤。
「我会考虑你说的话,但是下一次,不许你一个人躲出来,也不许在谈话里加上『作为员工』四个字。」
回过神来的时候,甘蓝额头上被点了一下,而白芷也已起身进去了。
垂头失神了片刻,地面上多出一双洌�恋哪惺科ば��世短а郏�醇�嶙糯蟀�“�淖�迹�绯酒推腿春敛皇Х缍鹊卮蜃耪泻簦�
「你好!甘……真巧,你也在这儿。」
「你好。他们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回店里帮忙了,再见。」
甘蓝没有兴趣再重复介绍自己的名字,对於一个不屑於记住你名字的人,告诉他百遍也是无济於事。
几日後,电视台的「南姐」果然打电话给甘蓝,约她直接到台里试录一下。甘蓝没做什麽准备,就着已有材料边做边解说地完成了一道家常的青笋烧鸡。谁知栏目组的编辑很满意,认为只要甘蓝没意见的话,刚刚录制的可以直接用来播出。
甘蓝不喜欢做所谓的「高档」菜肴,而乐於就地取材,绝不靠刁钻难寻的用料和繁冗虚浮的点缀来蒙混过关,对於现今一些夸张到用洒金粉来提升规格的手段,她一贯嗤之以鼻。
她深受李劼人先生做「小雅」家常菜的影响,虽然菜品也许难登大雅之堂,但却是认真烹调出的平易近人的民间美味。而「南姐」那天也就是看重她这一点,甚至和编辑商量了,要为她量身订做一个「李劼人的『小雅之堂』」专辑,甘蓝对这个创意表示喜欢,一口答应了下来。
刚刚应下,甘蓝就後了悔,原因便是近来季然对她的态度。
对季然这个大师兄,甘蓝一向是尊敬为主,因他不苟言笑,所以即使是甘蓝这号话痨也无法跟他套近乎。初见季然时,他还能常常对甘蓝的厨技指点一二,虽然面上也总是绷着,但却让甘蓝知道拥有一个严格的兄长是什麽滋味。可随着年岁增长,季然那冷淡的性子愈发消沉,有时甚至让甘蓝感到丝丝的敌意。
一开始,她以为是师父太偏爱自己了,所以在厨房里都注意收敛着,凡事避免张扬,可这似乎仍然不能换来季然的些许和缓。
袁随曾悄悄在甘蓝耳边叽咕,说季然大概是妒忌她了,可她却不愿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然有一手远近闻名的刀功和雕刻技巧,做起菜来虽说有些按部就班,但也深有一番心得,跻身名厨的行列也是指日可待的,因而她绝不相信袁随这一说。
走出电视台门外,甘蓝重重呼出一口白气,一想到和季然的人际关系,就让她挫败感十足。
白焰朗接受了肝脏肿瘤的切除手术,连日来都尽量卧床休息,看望他的人中,除去他母亲,仍旧是白芷、金师傅和甘蓝去得最勤,庄良则是贡献精装补品最多的人。那胡丽却是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盘。
刚做完手术那天晚上,是最需要人守夜的,九点过後,亲戚们就纷纷藉故次日上班而散去,白焰朗的母亲在金师傅劝说下也回去休息。十点钟时,甘蓝见金师傅眼皮一搭一搭地,便把他也送上出租车劝了回去。现下,病房里就只剩白芷、庄良和甘蓝了。
庄良逐渐有些坐立不安,在灯光黯淡的房间里来回行走着,带出一串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夜像一块无底的黑色海绵,一丝丝地吸走了白日里的所有喧嚣,静地让周围老远的声音——隔壁房间病人在床上的翻动声、前台值班护士的交谈声、过道尽头盥洗间的冲水声、楼下汽车车门的开关声……都清楚地如在耳畔。
「庄良,你明天还要工作,回去睡吧。」白芷低声说着,已经显出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