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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笃定,夙更加不急不躁,战场上犹如没有思想的杀人兵器那般冷酷到超乎人类的意志,对付敌对立场上的人,他当然也不会有半点怜悯。
只是尹正又说对了一件事,司徒空最厉害的地方,是他最欠缺的。
半年以前,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坐下来谈,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或许当初就会给自己留点退路。
夙的脑子里过滤着以往的种种,很多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复又失去,全是因为两个字:仇恨。这两个字少有人捧起后又能放得下,如果是以前的他,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模糊了敌我的界线,但是司徒空离开以后,他想穿了很多事。
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梦,到不如醉在里头,做一些或许荒诞,却又的确是想做的事。
面对鸦顽固的眼神,他为劝降而感到头疼,而这时候又没有脸去开口让皇乙轩代劳。
想到这,他忽然考虑到,楼上那位也是一病不起,这事要是不快点有个了断,恐怕病秧子还要一直躺下去,这让他又有点内疚。
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心平气和道:“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干?我已经不计较你曾经杀过司徒空,你还有什么顾虑?”
昏暗的囚室里,鸦乌黑的眼睛看不真切,但是点缀在其中的光斑却澄清透亮,有着夙所没有的执着。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我们不可能成为一条船上的。即使利益一致,也不能让我们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鸦嘴角一挑,透出些许玩味的笑容,这正是对夙的讽刺。
“为什么?”夙简单而直白地问。
鸦冷笑:“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那么点缺点,喜欢死钻牛角尖。我固执起来,玉皇老子都劝不动。”
夙又吸了口气,按耐住心绪:“司徒空和你有什么恩怨?”
鸦嘴巴扯了扯,有点痞子样地冷道:“很久以前的恩怨。”
“和你老家有关?”夙步步逼近,鸦愣了愣,看向同龄的少年,目光锋利:“南苑的战争,在十几年前本来就能结束,你知道为什么断断续续一直打到现在?”
夙眉头微蹙,猜疑地看着鸦。或许是被他的目光所逼迫,鸦苦笑了一下,娓娓道出缘由。
【197】
那还是十几年前,当时南苑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原本是自然孕育的清幽富饶之地被烽烟腐蚀得面目全非,流亡的人从一处迁移到另一处,不停奔波躲避战火。鸦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某一支流亡队伍四处逃窜。同队的人说,他是在一个土坳里被发现的,可能是逃窜时被丢下的弃婴,还不足月没有断奶,能活下来本就是个奇迹。
那时候流离失所的人饱受苦难,对于新生有着无限希望,鸦既然是奇迹,大伙便觉得带上他或许能走好运,有一个女人喂养了他,后来,这个女人就成了他的养母。这些事都是听来的。
能记事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岁,逃难中,再小的孩子也必需自力更生,鸦小时候可不是聪明的孩子,大伙都公认他有些笨拙,傻乎乎的小家伙被逼着学习生存技能,身边还拖了个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妹妹,反正大伙说是,他便觉得是了。
五岁的时候,他跟着大部队躲进某处山地,后来有军队入驻,给予了他们一定保障,一伙人便在军队里帮忙打杂,安顿下来。
大部分的人都住军队救济的帐篷,要不然便流动地睡军车上,但是那些都在烟尘里辗转,鸦的养母身子骨虚,寒气重,妹妹幼小,还只能抱在怀里,他们三个便住在废墟的破房子里,总也算是有遮风避雨的屋檐。
某次,鸦单独外出,回家时发现门口灰泥上有陌生的脚印。他拿了门口一根铁棍,小心翼翼探入家中,不料突如其来地被一个人影扑倒在地。他本能地死命挣扎反抗,那时的他毕竟才五岁,心里到底是害怕的,拿着铁棍乱挥舞一气却打不到对方,于是便往床板下钻,缩在角落里紧紧捏住铁棍,怕得浑身直发抖。
他也顾不上养母和妹妹,一时半会满脑子都想着歹徒不知会怎么收拾他。他也不像别人那样,害怕的时候就把眼睛闭起来,他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盯住渐渐靠近床的一双脚,心里一边怕,一边还是希望能逃出虎牙。
不过,他听到的却是一个清亮的男孩的声音:“你出来吧,我不伤害你。”
小乌鸦缩缩脖子,转了转眼珠,战战兢兢把头伸出床板。
小孩子碰到凡是需要瞻仰的身高,都以为是大人,不过,他看那人个子比他平常见过的大人要矮许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