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页)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完楞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几个勤脚快手的小伙子抬走了父母已经发臭的尸体,我突然大哭,扑倒在男人明黄色的锦靴旁:“爹娘走了,我就一个人了,主人,您收留我吧……”
“这个……”男人有些犹豫,看了看他身旁另一个阴郁的男人:“丞相,府里还能收个丫头么?”
“这女童来历不明,万万不可留在府中。”那人说得理所当然,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刘海底下单眼的位置,是一片黑暗。
“只是,她让我想起大都的小阿盖,”男人明黄袖子里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由其眼睛,好像襁褓里的她……丞相,不如把她送到西山华亭寺,让那老师傅代为收养,若是相安无事地长大,武艺也习得不错,再为我所用。”
“喏,”单眼的男人抱拳一拜:“主上英明。”
我就这样被送到华亭寺,拜过师傅,要和男人告别的时候,他轻轻抚了我的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摇摇头:“爹娘都叫我妹儿。”
“想我的小阿盖是出生在一片星芒的晚上,你,就叫‘夜’吧!”
“是,主人。”
之后,我才知道他是镇守云南的梁王,尽管这样,我还是习惯称他为“主人”。我悄悄对自己说,夜,你要报答他,倾尽所有地报答他。
这一年,我刚满五岁。
西山景色优美,寺院的生活孤独而清苦,我不爱说话,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哑巴。我记得主人希望我习武的话,又小又羸弱的我疯也似地能拿起重重的棍棒,与其他人一起练起武来。负荷太重,连肩膀和脚踝都曾经脱臼……我疼,却从不流泪,时间长了,用师傅的话说,我偏执得语言交往有了障碍,连兴趣和行为都生了异常。在小小的华亭寺,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可怖的异类,所有人都不敢与我说话,除了师傅。
师傅不但帮我包扎伤口、用心传授我武功,还经常和我啰嗦,刻意用诙谐打趣的语气开导我、逗我开心。说实话,师傅那白呼呼一把年纪的样子,还为我做这么多,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好几次他装可怜,又说我是“臭徒弟”的时候,我几乎能笑出来。可是,毕竟冷漠了太久,我好像早已失去了笑的能力。
九岁,早熟,基本功已经练得很好了,至少我做高强度的动作、拿很重的武器都不会受伤,用其他人的话说,就是“经得住折腾的小孩”。我迫不及待要练武,练厉害的武功,我冲进师傅的禅房,“扑通”一声跪倒在蒲团旁,乞求师傅教我兵器。
一向嬉皮笑脸的师傅这时突然低头皱起了眉:“你现在还太小。”
“不小了,师傅。”我破格一句话说了五个字。
“依这个年纪,又是女子,能使的只有这个。”师傅行至柜前,转身即抱着一个紫色的盒子:“可,这却是不祥之物,名曰‘斩情丝’。”
我才不管什么不祥,这个世界不知有多少人还说过我是不祥之人呢!我接过,看着手中三尺长的剑锋,柔软的仿佛不是金属的制品,而剑鞘首尾又有活扣相连,如同所有软剑一样可以系在腰间,而且剑把上又有一个机关,可以把剑从剑鞘中弹起。
有了软剑,我每日练得更加起劲。师傅果然英明,这兵器果然对我极为合适。四年累积的内力作用下,完全自由,无拘无束,恣意挥洒,一弹剑身寒光一闪,微微颤动,散出一片剑花。坚强处下,柔弱处上,无论世间万物还是武学招式,都是锐利者易损,柔软者方久。
软剑如风,软剑如云,软剑如水。
二八好年华,是其他女子对镜贴花黄、暗许意中人的年纪,也是我这柄宝剑出鞘的时光。我从不在头上插花弄簪,一个简单的发髻已经足够;那些飘逸如云的绚烂纱纺也与我无缘,灰黑扎实的棉布简单缠绕乃是我心头最爱。再次见到主人,他的头发已经微微有些斑白,他身边多了一个妖娆的女子,我想会不会是他口中念叨的“阿盖”的母亲。他们一行人到华亭寺还愿,我自行请他们欣赏我习武所学。
华亭寺外,我从腰间抽出软剑。剑身柔软如蛇,强大的内力,诡异地招式。速度非常快,角度更是非常的刁钻。最后,我将自己的身影,化成数道,最后合而为一,前方一树竹子被我砍成碎片。
主人拍手惊叹:“夜曼妙的身影,如海中的海蛇,在这竹木间穿梭,精妙无比的剑招,闪电般的划过天际。”
我心里一阵狂喜,面上依旧不露神色,单膝下跪吐出三个字:“谢主人。”
作者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