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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竟并不着恼,仍旧不紧不慢地道:“话虽如此,但依本朝律法:三人以上,明证其事,始合定罪。杜家状告马倌刘如磬行凶伤主、殴残家丁,而刘如磬和刘杨氏状告杜宇琪行奸未遂以势相欺。本朝律:二人互告必要干证齐全方可定案。杜家仆役众口一词指认刘如磬,连他自己也是供承不讳,而刘杨氏之状却只有刘如磬一人为证,本朝律:同居亲者不得为证,因此,刘如磬之言并不得作准。”
陆缙英听他援引律法丝丝入扣,显见驾轻就熟应用自如,心下却也未免有些佩服,因而竟不觉也放缓了声音接道:“尚书大人既熟通刑律,岂不知本朝亦有律:若全无证人,自须审察虚实,以状断之。”
方瑾闻言大笑道:“回得好!所以我才说你不勘现场、不取人证物证,随意枉断。”
陆缙英微微意外道:“下官恭听教诲。”
方瑾见他神色已有诚服之态,几不可察地一勾唇角,转而望向案卷道:“依本官之见,此案最大的疑点倒也并不在于现场,而在于那刘如磬因何及时去而复返,恰好令杜宇琪行奸未遂,这一点若不能得解,刘氏夫妇始终难逃设局讹财之嫌。”
陆缙英闻得“设局讹财之嫌”不觉脱口道:“不会的,他们夫妇二人决不会行此奸鄙之事!”
“哦?”方瑾挑眉转眸道:“陆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陆缙英骤觉言辞莽撞:刘珩和杨柳风居于此地的消息原本甚为隐秘,而刘羽与刘珩之间的关系又是微妙难言,若被方瑾得知刘、杨二人的行踪,难保不会传到京畿上抵圣听,事态会当如何发展实在是难以预料,因此,他不觉心头一紧,缄口垂眸。
方瑾见他垂首无声也并不逼问,只是起身负手缓缓迫近,目光灼灼地道:“陆大人刚还自诩‘恪守公正未敢懈怠’,如今却何出这偏袒臆断之辞?”
陆缙英狠狠抿唇垂首看着面前的紫袍官履,半晌,终于低声道:“尚书大人所责甚是,下官下官知错。”
方瑾却仍不放过他,俯身审视道:“陆大人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虽则万分不愿,但陆缙英依然忍气吞声地道:“下官,下官不勘现场、不取人证物证,凭心枉断,有失公正。”
“此言差矣。”方瑾忽然森森一笑,凑近他耳畔小声道:“陆大人错在不会为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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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移司别勘:是在原审机关内将案件移交另一司法部门重审,又称“别推”。
'3'差官别推:是对移司别推后仍翻异者,由上级机关差派司法官员前往原审机关主持重审,或指定另一司法机构重审。
第59章 第二十章 语淡情薄贵客嗔(上)
陆缙英讶然抬首相望,方瑾却已直起身子垂眸笑道:“陆大人你恐怕现在还在心里标榜自己‘无愧于民心’吧?依本官之见:说轻了,你是沽名钓誉自欺欺人的伪君子,说重了,你就是愚弄民心诓诈君主的国贼!”最后一句,他已是声色俱厉地拂袖转身。
陆缙英惊怔羞恼,眸中满是屈辱地望着他的背影正欲开口,方瑾却霍然回身冷笑寒声道:“怎么?你觉得委屈?要不要本官告诉你理由?”不等陆缙英回话,他便接下去道:“陆大人与本官同处江南,又同拜在周老夫子门下求学,虽然朱门寒室两相隔,倒也算得半个同窗。当年,陆大人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何其荣耀何等风光?如今呢?谪贬在这小小阳夏,枉费了这满心抱负一身才学。”
陆缙英眸色一黯偏过首去,却依旧是倔强昂然。
方瑾俯视着袍前端跪的人讥讽地一笑道:“或者你以为自己这是清廉自守不惧浊流?那本官倒要请教陆大人:为官者,是权势越大越能左右民生,还是权势越小越能左右民生?”
陆缙英只是撇首冷笑不答。
方瑾也不生气,依旧好整以暇地道:“如今本官执掌刑部,查察一国之狱讼,随手伸雪几桩冤案乃是易如反掌,哪一桩不比这桌上的加起来更大些?况且,常伴君侧,时时得以面圣直谏,所谋之策惠及一国之民。而陆大人你偏居一县,每日裁处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便有兴国良策也无人知晓,左右不过润泽这一方百姓,仕途之上还要时刻忧心这一身官戴会不会如蝼蚁般被人随意泯灭无形。论功也罢,论泽也罢,陆大人以为于国于民谁更重要?”
陆缙英仍旧侧首无声,却已不觉渐渐低垂下头。
“你,自以为这样自命清高就是全操守节?就是清廉无瑕?你错了!”方瑾怒声道:“不能自保何以惠人?当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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