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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回禀完了,承喜早已口干舌燥,却是静候良久不见回应,忍不住偷眼瞄向座上之人,恰见方瑾于沉思中骤然一笑,抬腕饮尽盏中的冷茶,撂下茶盏起身负手踱步上前,垂眸瞰睨道:“说完了?”
“是,小的说完了。”承喜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方瑾的目光和语声并不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有什么遗漏?”方瑾的语气极淡,令人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了。”承喜毫无底气地回应着,九月中的天气,脑门上的冷汗却是一层层地冒出来。
“嗯。”方瑾慢慢度步到承喜的身后缓缓地道:“你既出谋挑唆,想来也非无端,若说溜须拍马讨好东主,也没必要到这个分上。”盯着他背影的双眸一眯道:“说吧,你与那刘如磬有何恩怨过节?”
“这个”承喜甫一踌躇,立刻收到杜重山和杜辉凌厉的警告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小的原就是监管这府里养马之事,那刘如磬进府之后,小的便被派到老夫人院里打杂,月钱和各种用度都少了很多,小的一时不忿,便怀恨在心”
方瑾微微颔首,知道他所言不虚,却忽然轻笑一声道:“依本官看,你还是漏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承喜一怔之间,方瑾已然自背后俯身至他耳畔低语了几声,承喜闻言悚然一惊,惶惧回首道:“小的没有”
“你有!”方瑾语声冰冷地截断他的话,霍然直身走回座上,提袍坐下,语气又淡漠下来道:“本官明日重审此案,说与不说只在你一人之口,你可以让杜家满门陪你一起去死,也可以保住杜家,同时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不仅承喜骇然,连杜重山和杜辉亦不觉失色相望,杜重山一时慌了神,脱口道:“那章裁缝一家确实并非犬子动的手,乃是家下们失手”话未说完,方瑾已是哂然打断道:“章裁缝一案事小。”他垂眸逼视着地上跪的承喜沉沉地道:“你们这一次惹上的,才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承喜早被他森森的眸光吓得瑟瑟而抖,此刻又听见“天大的麻烦”五字,顿时张皇失措,连连叩首,直叫“大人饶命”。
杜重山也是六神无主,提袍跪地道:“还请方大人垂怜相救,我杜家老小结草衔环没齿以报!”
方瑾略显不耐地轻叹一声道:“该想的法子我也都替你们想了,要不要照着做,反正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至于能不能救得了,可只有凭造化了。没办法,谁让你们惹的是那两个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其中一个,是本官我都不敢惹、也不想惹的人。”
杜重山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惨白,抖着唇还想问那刘如磬的来历,方瑾却已淡淡地道:“事已至此,姻伯与其痴缠在那二人的身份上,不如好好求求承喜,毕竟,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他的嘴里。”抬眸见杜重山仍旧迟疑无措,他遂挑眉道:“本官有些话想单独问一问杜辉,未知姻伯可否行个方便?”话虽是相询,语气里却是丝毫不容反对。
杜重山看了一眼杜辉,只得起身带上承喜唯唯告退出堂。
待二人掩门离去,杜辉才上前两步躬身道:“未知大人何事可容小人稍效犬马?”
第63章 第二十一章 言危意险耐沉吟(中)
方瑾却不答话,上下审视了一番,见他依旧沉稳不惊,眸底已有了丝赞赏之色,这才缓缓开口道:“就说说本官想听的话吧。”
杜辉小眼中精光一闪,略加思索方才娓娓言道:“这一男一女最初只是在官道上偶遇的,看起来似是自北向南而行,那个刘如磬对马匹的调养驾轻就熟,随口说来如数家珍,小人见他二人气度不凡,又念及家老爷嗜爱良驹却苦于无人善加打理,因此才出言相请,那个刘如磬似是甚为清傲,于银钱之事好象并不在意,不过,对他的娘子倒是甚为疼爱珍宠,小人将月钱开到了每月五两,他才应下这份差事。”
方瑾微哂地道:“五两纹银请一个马倌?你出手倒还真是不小呵。”
杜辉欠身含笑接着道:“不过,小人看得出来,他绝不是为了这区区五两纹银动心,而他的娘子非但了无喜色,眉宇之间反是诸多不安,仿佛她丈夫并非谋了个天大的美差,倒是受了什么冤屈耻辱一般。”说着,他停声觑向方瑾。
见方瑾略显释然地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继续说,杜辉才接着道:“小人当时就觉得十分纳罕,于是,便暗自留心。回府之后略作安排,便命承福领他二人前去马厩,因这园中道路复杂花石繁多,故而担心他们贪看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