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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落,残阳如血。
高阶上内官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喝“盖棺”,惊起檐下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在残阳下盘旋。
“母后!”殿里忽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闻者惊心,朱初珍一下便红了眼睛。
靖安!谢谦之猛地抬头,她的声音仿佛就近在耳边,满是绝望与哀痛,而他的心就像什么狠狠的拉扯着一样,痛难自抑,渐渐的溢满了心酸。拳头狠狠碾压在凹凸不平的花纹上,你不知我有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看着你绝望哀痛,我竟只能看着。
殿内,靖安扑在棺木上,看着棺木里熟悉的容颜,上一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现实重叠,一刹那泪如雨落,心神恍惚。
“公主节哀,别让娘娘走的不安心啊。”
“皇姐,皇姐松手。”阿颜紧紧的揽住靖安的腰,狠下心来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她身子往自己这边一转,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埋入自己怀中,不一会儿就觉得衣襟湿了一片。
帝王仿佛听不见耳边的喧嚷,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冷静道:“盖棺。”
“砰!”这一生由此尘埃落定。
“咚……咚……咚”
是钉子一根根钉入棺木的声音,从这一刻起,便是真正的天人永诀,人间无处觅旧容。再想念,六尺黄土下也不过是一堆枯骨,再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何地何处,你是何人,我又是何样?这一世的恩爱纠葛、这一世的前尘往事是半点都不会再记得了。
“你终是弃了我和女儿而去,也罢……也罢。”
最后一根铜钉入棺的时候,帝王轻轻叹了声,强势了一生,而今在她陵前,鬓角已有霜华,眼里只剩疲惫无奈。
第六十四章
史载,兴平十一年中秋,敬文皇后朱氏薨,上深嗟悼,礼官走皇帝七日释服。特诏增至十三日。百僚服三日,其禁卫诸军使各于本军厅事素服临,六品以下非常参官及士庶各于本家素服一临。
天渐凉,黄叶满地,白菊丛丛。大殿里日夜通明,僧人们一遍遍的念着渡亡经。
“殿下。”宫人扶着靖安进来,她点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一身本麻制的斩衰松松的套在身上,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
巧儿带着人静静的退了出去。
“为何?”大殿中回荡着她的声音,沉寂的如同死水,可细听却满是不甘与怨恨。
佛珠一颗颗从指间滚过,一遍经书诵完,慧明才睁开双眼,看见女子眉眼间的怨憎与戾气,慧明不由唤了句佛号,轻轻道:“世间之事,因果循环,公主当自问而非问人。”
“呵……呵呵呵,因果循环。”靖安笑得凄厉。
“重活一世,我只求亲人平安。经上一世,经此一世,纵使心有恶念,也不敢放肆妄为,王婉、谢谦之、梅香,若不是他们逼我入绝境,若不是他们心有贪念,我宁愿此生不复相见,我自问仁至义尽。若是因果循环,她王婉霍乱皇家血脉何以天生凤命,他谢谦之何以复生……”
“殿下,你夜间可有观望过东南,凤星已陨,新凤将出。而逆天改命,以命相偿,也不过因果定数。”
靖安定定的跪在那里,慢慢阖上眼睛,她或许是早就有了答案的。是因为王婉,是因为她害了三哥的那个孩子。为何不是她,是她动的手,两世为人,这是第二个她杀死的亲人,一个本该叫她姑姑的孩子,她何曾没有过夜不成眠,何曾没想过报应不爽,可为何不是报应在她身上。
谢谦之没想到会遇上靖安,虽然这条回安宁宫的必经之路他日日都来。
巧儿下意识的挡在靖安前面,谢谦之却慢慢退开两步,深深一拜:“见过殿下。”
靖安不欲多言,慢慢走过他身侧,却听见他声如玉石,又道了句“殿下”。
“你还有话说?你们先下去吧。”靖安嘱咐了巧儿声,徐姑姑有些不大赞同却还是被巧儿拉下去了。
面前的阳光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靖安低着头,看着他素白的衣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谢谦之近乎贪婪的望着她,这一世他们鲜少有这般安静相处的机会,可望着那双无神的眼睛,他倒宁愿她和自己剑拔弩张,没见到前有太多的话想说,而今见到了心底却只剩下细密的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靖安缓缓扬起下颚,凝视着他,眼里充斥着绝望:“没话说吗,我却是有话想说的。”
“你知道吗,你那位青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