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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有些愧疚。与皇帝在一起这前前后后，她犹豫、退缩过许多次，几乎每次都是皇帝把她拉回来，拽着往前走。她知道，自己若真的离开，他也许会暴怒，却不会伤她毫厘，也会放她走。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真的离开过。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想象，将他独自留在这座皇宫之中，他会是如何模样，而自己又是如何模样。他说他不会为她设牢笼，可对于她而言，他就是她的牢笼……徽妍面红红的，竟似刚刚喜欢他的时候那样，不敢看他的眼睛。似乎唯恐那目光太耀眼、太灼热，会让她迷失。&ldo;知晓了么？&rdo;皇帝问。徽妍点点头，片刻，忽而嗫嚅道，&ldo;那……那妾可否再问陛下一事？&rdo;&ldo;何事？&rdo;皇帝问。&ldo;陛下……&rdo;徽妍咬咬唇，忍着面上的热气，道，&ldo;陛下曾说何时开始喜欢妾的？&rdo;皇帝一怔，看向她。只见她也看着他，神色像刚才他问她的时候一样期盼。皇帝的脸上瞬间有些不自在。&ldo;问这个做甚。&rdo;他转头看向窗外。&ldo;自是不知晓才问！&rdo;徽妍忙将他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皇帝把她的手拉下，含混道，&ldo;也并未多久。&rdo;&ldo;那是多久？&rdo;&ldo;也就五六七八年……记不清了。&rdo;皇帝说着，忽而望望天色，&ldo;戚夫人该等急了，还是先回府吧。&rdo;说着，拉着她往屋外走去。五六七八年……徽妍只觉恍恍惚惚，啼笑皆非，心却咚咚跳动。她去匈奴便有了八年，期间皇帝的半张脸都没见过，何来喜欢？他喜欢自己的日子，必定还要往前推……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冷峻不羁、很少跟她说话的少年。……朕已经娶过一次不喜欢的人……在娶窦妃之前么？徽妍忽然觉得有什么敞亮起来，就像在昏暗的屋子里推开了一扇门，一切都开始变得明了。&ldo;是在……是在宫学之时？&rdo;她追问。皇帝的侧脸上浮起些可疑的红晕，喉咙似乎动了一下。忽然，他转过来，抓住徽妍的双臂，将她扳到身前。&ldo;再问，朕现在就还你那二十笞条！&rdo;他声音低低，恶狠狠的。徽妍却是忍俊不禁，望着他，却是笑意深深。&ldo;轮到你了。&rdo;皇帝却问，&ldo;你是何时？&rdo;徽妍窘然：&ldo;陛下不是早知晓了？&rdo;&ldo;朕不知晓，你从未说过。&rdo;皇帝坚决道。徽妍涨红了脸，还未开口，忽然，院外传来王萦的声音，&ldo;二姊！&rdo;二人一惊，皇帝忙将她松开。未几，只见王萦和刘珣出现在院门口。王萦满面兴奋，&ldo;二姊！你猜我等在我那院子里发现了何物？&rdo;&ldo;何物？&rdo;徽妍问。&ldo;一窝狐狸！&rdo;王萦笑眯眯，朝她招手，&ldo;二姊从前不是甚喜欢狐狸？还藏了ròu想引狐狸来住，快来看！&rdo;徽妍亦喜，正要朝她走去，手却被皇帝拖住。&ldo;你还未说。&rdo;他语气不满。&ldo;陛下一定要听？&rdo;&ldo;要听。&rdo;徽妍目光一闪，却瞅着他：&ldo;陛下笑一笑。&rdo;皇帝愣住，未几，扯起嘴角。&ldo;笑得深些，眼睛眯些。&rdo;皇帝狐疑地看着她，忽然，又将她捉住。&ldo;愚弄朕么？&rdo;他低低道，似笑非笑。话音才落，徽妍忽而垫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ldo;就是此时。&rdo;皇帝愕然，不明所以，却老脸一红。&ldo;陛下随妾去看狐狸，如何？&rdo;徽妍莞尔，拉着皇帝一道往外面走去。皇帝乖乖地跟着她，嘴上却追问，&ldo;什么就是此时，你教朕摆出那副模样，何意？&rdo;&ldo;无甚意思。&rdo;&ldo;快说！&rdo;&ldo;真的……&rdo;&ldo;不说朕就治罪。&rdo;&ldo;陛下便治罪好了。&rdo;&ldo;王徽妍……&rdo;二人出了院门时，太阳已经高悬。九月的天空，深邃湛蓝，地上的人影重叠相连。笑语远去，唯有庭中的那棵石榴仍静静伫立。暮春的开出的花朵，如今已经变作累枝的果实，晴空下，红艳艳的，娇艳欲滴。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