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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时现新作,同时并陈于世。书有它自己的生命,活在百千人之中,就随它去吧。
毛尖:以“巫言”的方式,我们好像可以岔开去,聊任何天吧。你知道,侯孝贤和你合作的影片在这里有一代一代不会丢失只会增加的粉丝,但侯先生最近的走向却在影迷中间有很多争议。你用“最好的时光”命名了你们共同的“侯孝贤电影记录”,是不是也包含了一些倾向?能描述一下侯先生吗?上次在台湾见他,没想到他那么平易近人,在你眼中,他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呢?
朱天文:我们的作品,小说,电影,都是,在一个时期变得很“狰狞”,好像翻脸不认人。六月底在南京,不只一位读者,以近乎请求的口吻对我说,你可不可以进两步退一步,不要走那么快来不及跟呐。最好的时光好归好,但生命各有自己的时间表,半由人半不由人,这是没办法的。况且你若有志气,境界虽好,也要“不住”,不爱耽在其中不出来,总爱往前走往不容易处去,这才有劲是不是?李安曾说侯孝贤电影,“草莽兼具精致的影片力量令人印象深刻”。这句话拿出来描述侯孝贤的人也很适合,把精致换成细心。他最大的弱点,我想是心肠软、耳朵软,这使他在四五十岁应该一部片子接一部片子拍的时候,却卷入周遭的世事人情里困顿难脱身,他分神去做了太多不务正业的事。
毛尖:从《巫言》看,你好像经历过所有的生活,甚至,你对E时代的高科技产品都非常熟悉。但从你本人看,你的生活似乎格外朴素又单纯,这个对比有些像以前你和侯孝贤的主人公是王晶文和辛树芬,后来是舒淇和张震,我们可以这么对比吗?你在小说中的变化,和侯孝贤的电影变化,显示出某种格式塔的同构。想问的是,其中有没有你们共同的美学转向?还是,我们读者想多了?
朱天文:是的,过朴素单纯的生活,是为了专注,为了擦亮敏感度。站在左边,也为的是更能看清楚右边,并与之对话。我们都迷恋现世,临水照花,现世的当代在我们作品里映出了它的样貌,这是不是美学转向,我还要想想,一时难说。如果读者有耐心,还愿意再跟跟,再看看,也许作者的再一部作品里会呈现出比较明朗的意图。也许每一位作者,一生其实都只在讲一个故事。
毛尖:最后一个问题了。就是,呃,能描述你感觉特别幸福的时刻吗?
朱天文:唉,特别幸福的时刻,就是写出了一段连我都忍不住要赞自己一声“哇,写得好!”的那一刻。真是太幸福了。
巫看(1)
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是这样的,我曾经遇见一位不结伴的旅行者。
我自己也是不结伴的旅行者。我们给双层巴士载到旅馆,一栋钛银色疑似未来城的耸块建筑,入口窄窄,柜台亦狭,而明亮如冷钢,仰头见电扶梯升入空中,豁然拉开,好阔绰的大厅大顶,通往更高的去处。
我们在柜台前等分配房间,等得不算长,可也不算短,长短恰足以把酷感未来城消解为一席难民收容所,大家纷纷开始上厕所,吃东西,或蹲或坐,行李溃散。配完钥匙后筛出来两个奇数,我,和站在那里的帽子小姐,于是我们同住一房。
迅疾间我们互相望过,眼光擦边而去,但已准确无误交换了彼此的信息:“别,别打招呼,别问我姓名,千万别。我是来放松,当白痴,当野兽的。请你把我看做一张椅子,一盏台灯,一只抽屉,或随便一颗什么东西,总之不要是个人。因为我肯定不会跟你有半句人语的。”
我们这个歌剧魅影团,三天两夜的长周末,五星级饭店,加上戏票,不到两万元,“犒赏自己一下吧——到香港看戏”,所以我悄悄搭团来了。
为什么是悄悄呢?唉我很怕被笑吔。
笑我的人挺多。先是那伙比我小十岁,出校门工作了数年薪水三万元上下的女孩们,红酒族。她们节衣缩食,练就得一口红酒经。其实她们喝红酒的历史老早在酒商炒作之前,为了酒里的丹宁酸说是健身、沥脂而喝起来的,当时她们更喝别的酒。又其实喝酒是余事,酒杯,才是主题。她们严格区分白兰地酒杯,葡萄酒杯,香槟杯之间的差异。雪莉杯喝葡萄酒,利口杯喝利口酒,狭长的卡林杯喝发泡性葡萄酒或配方中含碳酸的鸡尾酒。还有岩石杯,平底杯,酸酒杯。我一向小心翼翼,却在那场李婕家的庆生会里,由于无法坐视众人将生日礼物好美丽的包装胡拆乱撕并任其被践踏,便跟抢救古迹般收叠着纸盒丝带纱箔蝴蝶结而给弄得神志荒迷时,竟把Medoc倒进预备喝Absolut调莱姆汁抹盐的岩石杯,喝了一口!一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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