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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官听见刑罚不禁打了个寒噤,虽说丁凛弛所道之刑看似轻少,但一经众刑部精英之手执行该刑,可不比逊敏的暗卫差了多少。杖责听似简单,但期间所受的苦可媲美酷刑,足以令一个有武功根底的大汉求生不得,谣言更有传看过刑部行刑之人夜夜不忘刑官执刑溅血之景,犹如修罗入梦。
匡顼暗自忿然咬牙,心里意想不到宋玄禛能如此绝情绝义,当真不顾半点昔日情意。他气宋玄禛,也为匡顗这五年痴情不值,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听闻旧日陛下特准家兄进入禁宫,朝后不时于蓬清园和寿延宫相聚,如此一来,家兄又岂有擅闯禁宫之说?」
百官虽有耳闻陛下器重将军,却被匡顼所言「相聚」而非「议事」令人不禁觉得宋玄禛过分纵容匡顗,君臣之间从来不存友情,更不可存有私情。
公私分明向来是为君之道,宋玄禛堂堂一国之君,其名更与先帝并齐,人人皆道今昔二帝凛然难犯、贤明无私,遂一言「相聚」分外碍耳。
宋玄禛愣在座上睁睁看着匡顼,胸口紊乱沉重的跳动难以平息。他悄然咬紧牙关,攥紧双拳压制浑身颤抖,眉目间透出不悦之色,直教百官的质疑一惊而散,不敢正视。
宋曷眼见匡顼为匡顗欺上门来,登时怒道:「大胆匡顼!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来人!给本王把此人拿下!」
「罢!」宋玄禛甩袂站起身来,拒绝平福的搀扶一步一步走至匡顼面前,抬颏下眼傲视比他矮小少许的匡顼。他猛然一手夺过令牌,淡说:「朕要谁生便生,死便死,不容他人过问,更不容人威胁,朕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匡顗之事朕自有定夺,要打要杀,只在乎朕一声令下。」
他缓缓松开五指,金牌如弃物应声落地。宋玄禛抬脚踏上令牌,续道:「朕今日不与你计较,也不追究你今日无礼之举,但朕教你一句……好自为之!」
「匡顼谢陛下教诲。」匡顼抬身直视宋玄禛,脸上毫无面圣的惶恐,令宋玄禛倏然想起他与匡顗初遇之景。
他眉头一拧,重哼一声大步而去。百官惶惶之中纷纷朝宋玄禛离去的方向俯身恭送,枯燥如一的声音在无首的大殿如雷响起。
匡顼目送宋玄禛离去,暗叹自己花了八年时间终究没看透宋玄禛。当年是,如今亦是……
究竟要经历多少才能稳坐国君之位?究竟要有多心死才能亲手杀了腹中曾经视如珍宝的孩子?又究竟……要花多少时日才能让他变得如此狠心?
「平福,药。」
平福听到主子言有忍隐地向他伸手,他立时在袖袋翻出盛了药丹的小木盒,俐落地取出一颗放在宋玄禛的掌心。
宋玄禛二话不说把丹药吞入肚腹,缓下急促的脚步稍舒口气,未几腹中肆虐多时的疼痛才得以平伏下来。
他在平福的搀扶下走过无骛门登上御辇,在平福侍奉下稍歇片会,垂眸轻问:「时先生何时归来?」
平福思忖半晌,算算指头,答道:「本月十六便是归期。」
宋玄禛歪身靠在软枕上托额点头,闭目吩咐:「一如往常于金暮阁接见时先生。」
「奴才知道。」平福瞅了主子一眼,听他问俞暄儿的恩师时湛生何时归来,想来定是觉得身子不适。且见他如今气息不好,故他有心暗示问道:「陛下是否摆驾寿延宫?」
宋玄禛闭目不言,当平福以为他欲回寝宫歇息,却听见他说:「……摆驾喜益宫,无须宣驾。朕……只想到偏殿一看而已,别惊动攸儿。」
「陛下身子不适,不如过几天才去看小殿下可好?小殿下不会怪您的……」
宋玄禛摇首淡说:「他会怪朕。朕……罪孽深重。」
一夜露重,宋玄禛不听平福劝谏在偏殿抱着锦盒坐了一夜。窗外吹进阵阵凉风,牵动宋玄禛鬓边青丝,素白的衣裳与衣带把他衬得分外苍白,一室之中彷佛毫无人息,只有偶然响起的滴水声细细敲响锦盒。
平福看着主子的背影心酸不已,不禁偏身过去悄然拭泪。他馀光一瞥,看见逊敏站在门帘后满脸担忧地看着主仆二人。他心里一暖,庆幸自己有人肯伴在身侧,可主子呢?主子的依靠早已消失,或者该说那依靠根本不曾存在。如今支撑主子的,只是国家与皇位,就算有再多人欲挽主子一把,主子也不会再伸手出去,就像此时此刻一样,抱着锦盒,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中。
宋玄禛抱盒低咳几声,身子的冰冷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方喘了口气,便感到平福扶住他的手,侍候他缓缓躺下。
「陛下该歇了,让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