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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华——是你吗?仲华——”双手拢在唇边,我歇斯底里地呐喊,“仲华——邓仲华——邓——禹——”
“唏——”蓦地,左侧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随后一首音波极高,音律却分外柔和的曲子零零落落地响了起来。
眼眶没来由地一热,我拨开面前的杂草,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邓禹——”
风吹乱了我的鬓发,眼前的男子身着青灰色曲裾深衣,外套的缯丝衣被风托起,肆意而张扬地飘舞空中。
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我握紧拳头,抿紧双唇,撇着嘴不知道是喜是悲。
昔日的稚嫩青涩已完全从他的脸上退去,那个曾经挂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的大男孩,已经完完全全蜕变成了一位成熟英明的俊逸男子。然而在他的眼底,却始终蕴藏着那股令人心悸的脉脉深情。
我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胸口起伏,心脏跳动得仿佛要炸裂开。几次张嘴,我却终是没能喊出一个字来。
他终于回过头来,目光与我相触,微微一震,而后放下含在唇边吹奏的草叶,略显苍白的唇瓣嚅动着——虽然风声将他的声音完全盖去,我却能很清楚地“听”懂了他的话。
“笨蛋邓仲华——”我大吼一声,泪水从眼角渗出的时候,我跳跃式地向他冲了过去,一拳砸向他的脸。
他动也不动,反而慢慢地闭上了眼。
我及时收手,拳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呼呼喘气:“你在三辅不奉诏命?”
“是。”
“带兵打了败仗?”
“是。”
“你辞官了?”
“是。”
“为什么?”
他不答。
“你知不知道,陛下派公孙去三辅代你统领全军,他手里可是握有御赐宝剑的,你与他闹别扭,搞得不好,便是在玩火自焚,白白葬送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和陛下对着干?为什么不肯和公孙好好合作……”
他抬起右手,握住我的拳头,掌心将我的拳紧紧地包裹住。
我浑然一颤,下意识地便想撒手,却不想被他握牢了,丝毫没有挣扎甩脱的余地。
“因为……”他睁开眼,眸光熠熠,严肃且认真地锁住我,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在很久以前我便有了彻底的觉悟,这一生……只为了你。功名利禄也好,乱臣贼子也好,都只为你。”
耳边不断激荡着他的深情告白,他攥着我的手,紧得犹如针扎般疼。
风乱,发乱,心更乱。
我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喑哑干涩地说:“别犯傻了,你的仕途才刚刚起步……”
“是啊,可是枉我聪明一世,在你面前却只能当个傻瓜……”
“仲华……”
“我也……没办法,没办法……”他哽咽着声,苍白的脸上,自嘲的表情更深更浓,“不然你教教我吧,怎样才能够让我不再这么傻下去。”
我无语凝噎。
风越吹越狂,水哗哗流淌,犹如哭泣之声。
我没法教他,因为……在某个人面前,我也同样只是个傻瓜。
爱情这种东西,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他爱我,我却不爱他;我爱他,可他却爱着天下!
5�亲征(1)
建武三年闰二月,建武汉朝大司马吴汉率耿、盖延,在轵县西郊大破青犊乱军,青犊残余势力尽数归降。
同月,辞去三公之大司徒一职的邓禹,千里跋涉,回到南阳郡新野故里。
三月十六,建武政权擢升司直伏湛为大司徒。
涿郡太守张丰,背叛建武汉室,自称“无上大将军”,与渔阳太守彭宠结盟。幽州牧朱浮再难以抵挡彭宠的攻势,上疏请求建武帝支援。
“他会御驾北上亲征吧。”
春去夏来,我如今最大的爱好,是在每日吃罢午饭,抱着侄儿阴躬坐在庭院的空地上晒太阳嬉戏。
阴躬刚满三周岁,五官长得酷似阴识,特别是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百分百地遗传自他的父亲。
在家住得久了,渐渐地,我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只是除了阴识的正妻柳姬外,对其他宗族分支的亲戚,甚至包括阴小妹的生母邓氏都仍是一直保持缄默。瞒着其他人还能说得过去,但是瞒着邓氏不说,阴就对此十分不解,在他看来,家中虽然向来是阴识兄代父职,赡养继母,抚育弟妹,但邓氏到底是“我”的生母,以汉家孝感天下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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