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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无心地清点着自己的来路。
雨小了一点,墓碑上的裸身耶稣被冲刷得铮亮剔透,棺材四角上青铜的狮头扶手成了男人刮过下巴的那种雪青色。瓦哈拉古堡的断壁残垣对着多瑙河的方向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奇异的鸢尾盛开在墓地中央的一片小水塘里,蚂蚁们排着队爬上石碑前的花束,鸟雀欢叫,分不出来自灌木丛的哪个方向。
ALEXANDER VON THURN UND TAXIS。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
嘘!侯爵就在这里。
我站在墓前,轻轻闭上眼睛,听见风从多瑙河的方向不停地扇过,发出流年呼啸而过的声响。一阵儿麻辣的酸痛在我的身体里乱窜,再面对那块墓碑的一瞬,我的整个血管里充满了奇怪的张力。
五脏六肺在汹涌地煽动着的,血液冷一阵沸腾一阵,我的生理在你的墓前,全盘瘫痪。
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
我的神父。
不知过了多久。
风里混进一股熟悉的脂粉香,从古堡石墙裂开的一段里,一个熟悉的影子蓦然出现,正斜靠在逆光里,举手加额,有过看不清的一个笑容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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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走近。正在迷恋黄昏的一个令人猜测的剪影。
他是扬·法朗索瓦。
我从塔克西斯侯爵的墓前缓缓转过身。看见那个剪影,用手去搓眼角干燥的泪迹。
我听见真假难辨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十月
那些。
那些也不过是十个月里的事。
我早该知道这一切太隆重了,如果没有死亡,没有暴虐,没有婴儿新生与不可幸免的宿命玩笑,根本落幕不了。
一切到了后来都有了交待。
波诡云谲的那些时日到了这一刻忽然显得可笑起来。我们这些人挣扎,周旋,尔虞我诈,死乞白赖,到头来该来得自己生了脚来了,不来的,机关算尽也算不到。
央行最终宣布人民币升值,但2%的参数和西方商人的期望落差太大。
美国总统大选落了幕。克里没赢,小布什没输,美金汇率还是好转了。是谁放的风声,说小布什会和他父亲一样赢了战争,输了竞选。
有了季媛那儿的文件,奥运会特许经营企业和后来的供应商的采购订单已经纷纷签下,塔克西斯家族的工厂事实上已经是中国榉木市场上的最大供应商之一。而亚历桑德却看不到布莱梅港口驶向中国的巨轮了。
地铁向北延伸了,穿过我当年发了疯着了魔般要跳出来的苏北弄堂。弄堂拆迁了,消失了,苏北邻居散了伙,像搅碎了的鸡蛋黄一样冲在城市的一盆蛋花汤里。上海的可耻记忆和最荣耀的地方被一号线的铁轨连接起来,慢慢地开始界限模糊。共富新村、上海火车站、人民广场、陕西南路、衡山路、徐家汇、莘庄。
不是每个人都在意这些站名背后的人文解释,除非,你有过像我一样一段MTV般跳跃变换的生活。
为争取到2008北京奥运会采购项目而注入我名下的二千万元注册资金。几处为投机人民币升值而用我名字买下的房产。
亚历桑德一死,扬·法朗索瓦一失踪,现在都成为我财产的组成部分。
当然,一起成为我的一部分的,可能还有徐增敏和扬的女儿,徐已把抚养问题提到桌面上,竟然有着这样的母亲,女儿还没出世,已经在想怎样脱手了。
我就此成了有一个女儿和一大笔来历诡异财产的女子。
我快23岁了。别的23岁的女孩子在干什么?
惊局(1)
时隔多年,克拉拉与扬·法朗索瓦的婚后生活异常平静。
真正的生命在曾经的十个月里全然耗尽,漫漫余生只剩稀薄清淡。
他们只是需要安然无恙地过下去,努力迎合一种大多数人的标准,以婚姻的姿态。
克拉拉在亚历桑德死后信了天主教,周末雷打不动地带着杨桃去礼拜。她时有忏悔之心,在凝视神像的时候,无法忘怀的日尔曼情人,以及他给她带来的生活,这生活延续到现在,她已无法舍弃。
一段似乎可以原谅的原罪。
小桃很皮,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利用一个微笑指使幼儿园里的小男孩帮自己做事情。跌一个跟头,爬起来第一件事是照镜子,看自己有没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