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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奈。
汽车缓缓进站了,刘卷也随着涌动的人流朝车门跑去,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来:“高三生,请等一下!”我回过头去,只见白裙子跑过来,一把把书塞到我的手里,真诚地说:“你先用吧,我不急用的。不过看完了要还给我,我姐姐还等着呢!”
“这……”刘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后面的人流挤上了车门。
“快上车吧,我在三中,201班,刚刚读高一呢!我叫……”她冲着刘卷频频的摆手。
车启动了,刘卷从车厢里探出头去,那纯洁的白色在绚烂的金黄中分外耀眼,傍晚的微风吹动起她那柔软的裙幅,仿佛塑像一般,格外美丽动人的定格在刘卷的心里。
刘卷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远远的她挥了挥手,大声地喊到:“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刘卷垂着头进了房,迎面来了女客,他们都是刘卷的妈妈的牌友。
他一闪闪在阴影里,四顾无人,方才走进他自己的卧室,翻了一翻带回来的几本书。
满屋子雾腾腾的,是隔壁飘过来的烟香。
他生在这空气里,长在这空气里,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闻了这气味就一阵阵的发晕,只想呕。
还是楼底下地下室里清净点。他夹了书向下跑,满心的烦躁。
地下室里有着淡淡的太阳与灰尘。霁红花瓶里插着鸡毛帚子。
他在正中的木方桌旁边坐下,伏在桌面上,桌面冰凉的,像公共汽车上的玻璃窗。
他在一本破旧的《读者》杂志封里的空页上,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写着:“三中,201班!”
一遍,两遍,三遍……。
44恐怖血蜂
晚饭后,刘卷随手拖过一本教科书来,头枕在袖子上,看了几页。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不大识字
的年龄,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认,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
忽见老妈走了进来道:“少爷,让开点。她取下肩上搭着的桌布,铺在桌上,桌脚上缚了带。
刘卷道:“怎么?要打牌?”
刘妈道:“三缺一,打了电话去请舅老爷去了。”
说着,又进来换上一只一百支光的电灯泡子。
刘卷只得收拾了课本,依旧回到地下室来。
地下室的角落里堆着一只大藤箱,里面全是破烂的书。他记得有一叠《年轻人》杂志在
那儿。藤箱上面横缚着一根皮带,他太懒了,也不去脱掉它,就把箱子盖的一头撬了起来,
把手伸进去,一阵乱掀乱翻。突然,他想了起来,《年轻人》杂志在他们搬家的时候早已散失
了,一本也不剩。
他就让两只手夹在箱子里,被箱子盖紧紧压着。头垂着,颈骨仿佛折断了似的。
他的衣领子直竖着,傍晚的太阳光暖烘烘地从领圈里一直晒进去,晒到颈窝里,可是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天快黑了——已经黑了。
他一个人守在窗子跟前,他心里的天也跟着黑下去。
说不出来的昏暗的哀愁……像梦里面似的,那守在窗子前面的人,先是他自己,一刹那间,他看
清楚了,那是他母亲。
她的前刘海长长地垂着,俯着头,脸庞的尖尖的下半部只是一点白影子,至于那青郁郁的眼与眉,那只是影子里面的影子。
她穿着小牛皮的皮鞋,上有着小小的暗花。
现在,窗子前面的人像渐渐明晰,他可以看见她的眼睛。
她在那里等候一个人,一个消息。她明知道消息是不会来的。
她心里的天,迟迟地黑了下去。
……刘卷的身子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他母亲还是他自己。
至于那无名的磨人的忧郁,他现在明白了,那就是爱——十多年前的,绝望的爱。
二十多年后,刀子生了锈了,然而还是刀。
在他母亲心里的一把刀,又在他心里绞动了。
刘卷费了大劲,方始抬起头来。
一切的幻像迅速地消灭了。刚才那一会儿,他仿佛是一个旧式的摄影师,钻在黑布里为人拍照片,在摄影机的镜子里瞥见了他母亲。
他从箱子盖底下抽出他的手,把嘴凑上去,怔怔地吮着手背上的红痕。
关于他母亲,他知道得很少。他知道她没有爱过他父亲。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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