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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夜,仍是没精神,他拿起床边抽空的烟枪,又干抽起来。
这时,岚进屋子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他脑袋上缠着绷带,是昨夜在浴缸边沿上磕碰的,他和虹似的也是个玻璃美人儿,总弄得混身是伤。
「今儿这么早醒?你好些了没有?」
他依旧笑着,就当没有过昨夜那回事儿。
虹不应声,仍干抽着烟,失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北平。
手中的烟枪忽然被夺下,他似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小孩,生气得正要发泄。可转眼对上岚的那双温暖的笑眼,忽然又生不上气儿来。
「你得吃点儿东西,好多天没吃了,对身子很不好。」
他亲自喂他方才下人端上的粥。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道,「没胃口。」
「要不先喝点儿药?」
「太苦。」
岚变戏法似的从手心变出几粒姜糖,姜糖原本是米黄的,可他手心里的姜糖却隐隐地泛出鲜红的光亮来。
「喝了药再吃这个就不会苦了。」他笑道。
虹一愣,记起那日重明哄他喝药时给的姜糖,心里泛起苦楚。
见什么都能想到他,却还说心里头没有他。那时他没吃重明的糖,可如今递糖给他的再也不会是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
「在天桥路过姜糖铺时顺便买的,卖糖的大嫂说,喝药的人吃了这糖就不觉苦了,所以我便买了。」
这似他讨好虹的伎俩,虹吃了糖,可心里头依然没有他,满满当当想的依旧是另外的送糖人。
岚看着,那笑容却似比自个吃了糖还要甜。
这世间的人还真奇怪,有莫名缘由对你好的死心塌地的人,也有莫名缘由对你恨之入骨的人,天才地久的都只是一厢情愿,换做两厢情愿却难长久了。
「少爷,文崇山父子到了,就在门口。」
暮恭恭顺顺地站在门口报信,他一边脸被抓破了,肿得老高。
听到文崇山父子这几个字眼儿,虹心上一记霹雳,不知是喜还是忧,只觉得难再平静。
「是文崇山和文重明么?你怎会认识他们?他们怎么来这儿了?!」
虹平时里都是个死人,听到他们的名字,却即刻活了过来。岚难免吃醋。
「哦,我和重明在大学里是同学,我知道他在打听你的下落,所以告诉他你在这儿。」
原来重明并未对他不管不顾,还会找他,还会惦念他,心里头忽然有些热乎乎的。他在重明面前永远是个幼稚的孩童,喜欢捉迷藏,可捉迷藏的目的就是为了被找着,对方找得越辛苦,他就越是能显出自己的金贵来。对方若是放弃不找了,他却开始干着急了。
「叫他们来做甚么?我不认得他们,也不想见。」面上还作着姿态。
「不想见么?那我叫他们在门外候着。」
岚转头对暮道,「叫他们在门外候着,不准进屋子来。」
「是。」暮退下。
岚走到窗边,将整个帘子都掀开,对虹道,「当面不见,隔窗总该再见上一面,不然那父子俩见不上你,会以为我将你吃了,不吃了我才怪。」
虹冷笑笑,道,「你有胆儿把我藏起来,就没胆儿担这个后果么?再说,他们根本就不顾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不顾你,就不会冒死来见你了。」
明明是死对头,却还替他们说话。岚大概想着,这人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即留不住,倒不如叫他们和和睦睦,促成一桩大好姻缘。事后他兴许唯独还能记起他的这点好来。
虹似被说动了,拖着一副破身子下了床,贴到窗口,与底下正巧抬头仰望的父子俩六目相对,这一眼,万言难尽。
他又不设防地掉进那双赤红的眼里,似落进一团火海,生也不是,死也不是。
他贴着窗,止不住地颤抖。
文重明啊,文重明,真是个要人命的冤家。索性干脆地离弃了他,还能叫他心安理得地往生了去,可偏偏又阴魂不散,叫他徒生希觊,犹犹豫豫,错过了投胎的时间,那真的只能沦做孤魂野鬼了。
文重明在下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他听不见。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窗,却似隔了一道轮回的墙,永远是咫尺天涯,永远是殊途陌路。
他看到他快发疯了,他似一批被缰绳勒疯的马,歇斯底里,横冲直撞,但一次次被门口那些身穿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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