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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开了还吊在脚上的另一只木屐甩过去,飞出的木屐啪的一声打女人身旁的竹子上,震下来一片飘摇的竹叶,将她的尖叫堵回了口中。
“您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叱责着她,我向也愣住的执事们示意,让他们快些离开,又放缓了语气道:“乐馆的湖地势低洼,从外面会随着雨水涨进来什么也不奇怪,即使淘井挖地三尺都能撅出些什么来。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这样叫嚷的,让其他姑娘们听见,还以为挖出金山了。”
因为我最后的话语里带了嬉笑的意思,乐伎虽然惊魂未定,却也挤出了笑脸,讪讪的拜了后逃也似的走了。
姥与我对视良久,我看着她眼底烧灼到血脉都会为之枯竭的烈焰慢慢熄灭,最后终于被往常那高贵冷傲的紫色替代,回复了平静。
“您知道?”
我退后一步,跪倒叩首:“是的,是兰……是天香夫人告诉在下的。”
“天香?”姥的眉头凝结许久才舒缓开,她苦笑一声,轻声说:“不是活人不让死人安生,是死人不肯放过活人啊……”
“姥……”
“求您……谢谢。”
高贵的女人哽咽着吐出的一个“求”字,将我心中翻涌而出的哀伤弥漫成一片灰暗的冷雾,我起身,轻声回答:“是,明白了,请交给在下吧,您放心……之后在下依然会忘却一切,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说,原本持重悠扬的声音苍老的如同老妪。
………【离吻】………
姥病倒了。
此时我才发觉自己在伎乐们眼中的地位与姥有多么遥远的距离——无论我如何禁止谈论那日的情况,掩饰曾经发生的一切,从湖水中捞出婴儿骨骸的事情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不胫而走,和之前我跌入水中、伶儿被不明不白的刺瞎一只眼睛的事情混杂在一起,成为了令全乐馆毛骨悚然的鬼怪异闻。
我在院落中守着,第三天,所有的花饰都被执事从湖中捞出来了。
然后在这院落中的整片湖水将都被引出泻掉,之后会被卸入沙石填平,上面垒砌出山石。
这是姥自己的意思,她坚持填平这处湖水,却不肯将自己的住处搬出这院子。我跪在门口,听着她细微的喘息着说出这个决定时,能看见一缕阳光扫在她紧紧抓着卧榻的手上崩出的青色血管。
婢子在我身后跪倒,用轻微的低语禀报,说妆师兰先生在馆外求见。
“还有那件事情……就拜托您了。”
“是,在下明白您的意思了,请您放心吧,在下会料理妥当的。”匍匐在这长安城伎乐馆的主人面前,我领下了她的命令。
香风在我没有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吹拂过来,兰先生坐在客位上,身上裹着件大秦人经常用来挡风的披肩,鬓边插着一只吐蕊的桃花,三尺青丝用碎银攒珠的簪花别在脑后,眉目却没有施妆,只是淡淡的点了桃色的口脂。
我躬身行礼,他皮笑肉不笑的还礼时斜了我一眼,远远的绕了个大圈,从我身旁躲过去,走入内院。
搭乘馆内的牛车去找了风水师,描出院落改建后的纸样呈交上官府去。因为是官伎乐馆内部圈出地地方。不至于因为改动了什么影响这城的贵气,又兼暗地里使了银子,午时过后我就拿到加盖了官印的文书,又转去南城中寻了替城中的坊修营造缮的泥瓦工匠,请他们多加人手尽快完工,然后遣走了执事,提着个包裹。手机小说站一个人去了趟凶肆。
包裹里的是一只三彩釉罐,本该是装随葬的五谷所用,只有拳头大小,坛身却精细地雕满了飞天的鹤,釉彩晶莹剔透。三色具足。这等按照规矩平民没有资格用到的上品凶肆自然不会预备,是我去了西窑的店面挑选出这小罐子,用重金购下的。
想要装在罐子里面地,就是那婴儿的遗骸。
这间凶肆的歌者杠夫们都出去忙一家富贵人家的丧事去了,看家的只有一位负责烧埋地枯瘦老者。他两只眼睛蒙着白障,耳朵也听不清楚,将我递交的帖子贴在脸上看了后取出存放在义庄的骨骸。比划着问我是否今日就要烧殓,我点头,在他转身时又赶上一步,请他在殓化骨骸之前,让我见那孩子一面。老者踱回屋里,不一会抱出了一个匣子,放到我手上。我拜谢了,提着它转到屋舍地阴面。跪在被黑帏白练缠绕的槐树荫之下开启了盖子,打开里面包裹着的黑布。
里面是一枚小到会令人心酸的婴儿头骨。因为顶骨尚未长硬,已经被潭水泡的没了踪影,只留下颜面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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