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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之五倒了八辈子霉
第一章
季钧的日子本过得不错。
父母早逝,家底丰厚,弟弟恭顺,万事如意。
顺心的转折是一个深春的早晨。三筒打小伺候季钧,那日他跟往常一样,端着洗脸水进房来。季钧还未起身,
听到动静瞥了瞥他,又合上眼。
三筒一时搞不清状况,只小心地叫他:“老爷,该起来了。”
季钧好半天才慢慢回话:“三筒,你跟我多久?”
“小人已经伺候老爷十年有余了。”
“好,成亲。”
“哦——呃欸欸欸欸欸欸?!”
“不是跟你。”
这事就这么定了。事后管家把三筒拉去仔细问话,琢磨了一阵,也没搞清楚这逻辑。
事实上,那时季钧正在床上回顾人生壮志激扬,情到深处的时候,正好三筒端水盆里进来,一眼就看见他漆黑
的指甲插进水里!
他堂堂七尺男儿,大好人生怎么能每天就着三筒的指甲垢洗脸?!不过,若换做女子指若新葱,款款而入,浅
笑媚生低唤一句,“老爷,该起来了”,该是何等绮丽光景?
要娶妻,一定要娶妻,娶个美丽的女子。
当然此刻季钧的思维有点跳跃,也就是人们普遍说发梦颠的状态,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无理可循。
季钧刚满十岁那年,出外行商的爹爹娶了二房回家,不久弟弟就出生了。他娘绝口不提此事,就算在季钧面前
也是一幅贤妻的气度。但十岁的孩子,已经隐约懂得成人之间的纠葛,对那女子多少有些敌意,直到弟弟满月
之后,才见了一面。这种事搁别个地方肯定不成,产妇的忌讳就一大堆,但边陲小镇民风彪悍,他就跟着去了
。
那女子的面目究竟怎么样,季钧其实已记不太清,依稀觉得是个温柔的美人,音调绵软就像糖果,柔柔地说,
过来吧。
他就过去了,接过襁褓中的弟弟,又瘦又小,皱得像个猴子,季钧还在观察他究竟哪些地方最像猴子,弟弟突
然醒了,兄弟俩的视线第一次对上,弟弟眨巴眨巴眼,张开嘴笑了。
季钧惊得差点没把他给扔了:“他的牙怎么都掉光了?!”
闻言,那女子笑了。
她一笑起来,明艳动人,伴随淡淡乳香,季钧有点发晕。
他自己的母亲严厉拘谨,责打得多亲近得少。二娘却刚好相反,温柔甜美,轻言软语。季钧立刻喜欢了她,也
喜欢了那个抱起来软哒哒,到处淌口水的弟弟。
然而二娘却很快过世了,据说是产后撞了邪。季钧不知道什么是撞了邪,他只知道,死讯传出后,自己母亲的
一个婢女突然戴起了珠宝。
紧接着,流言纷纷,说这孩子八字太硬,克人,克死了娘,搞不好对爹也不利,还是送到庙里好。季钧知道,
弟弟已经比猫嘴里的麻雀还危险了。
季钧想了整晚,写了一篇《母哀言》拿给爹看,希望他看在过世的二娘的份上回心转意。爹看了,还给他,就
说了句:“字还得多练。”
季钧看着手中的文章,思考着千年来文人都困惑的问题,“文章何用?!”
然后他顿悟了,断然把今生唯一的作品往鞋里一塞,踩在上面感觉特别理直气壮,无所畏惧!
他硬是从奶娘手中抢过了弟弟,撒丫子就跑到水井边,就坐在滑溜溜的井沿上,扬言谁过来他就抱着弟弟跳下
去。谁来也不给,谁劝都不行。
季老爷没辙了,发了话:“你要怎么样,都依你。”
他年纪大了,一共就两儿子,大儿子却要带着小儿子寻死觅活,他有啥办法?
应该说这一刻,季钧已经实际上达到文人写文的最高目标:耍横!
季钧说要自己挑奶娘,要弟弟跟着他,要同吃同住。
季老爷一一许了。
季钧又去瞅自己的亲娘,她也跟着到了水井边,眼巴巴看着他。二娘一死,她的青春似乎也跟着去了般,转眼
就苍老了。这时对上季钧的视线,这素来严苛的女人突然就失了气势,哭倒在地,苦苦哀求他下来。
只在这一刻季钧似乎多少明白了,娘应该还是深爱着自己,现在他这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