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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予在泥辙,飘迹上云津。……”
“我更喜欢太白‘吾与尔,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一身’这句话。”
行吟者一怔,抬起头来,惶恐道:“恕罪,恕罪。”
另一人哈哈大笑道:“东野兄竟自一人吟诗,不让小弟赏玩。”
行吟者这才从诗境中醒悟过来连连道:“元宾贤弟,在下正要请教哩。”
行吟者叫孟郊,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人,
大笑之人叫李观,字元宾;陇西人。
李观向韩愈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新近认识的朋友湖州孟东野先生。”
韩愈向前施礼道:“在下韩愈,字退之。”
孟郊笑道:“久闻大名,未曾拜会,不期道中相遇,我孟郊真乃三生有幸也!”说罢向韩愈深深一躬。韩愈道:“东野兄现在何处下榻?”
孟郊道:“在下暂在一寺院借住。”
韩愈道:“今晚到敝寓所饮酒如何?”孟郊道:“这就打扰了。”
孟郊来到客户坊韩愈所居旅舍,要来纸笔,将刚才吟诵的诗写了下来,其中一首题为《赠李观》:
“谁言形影亲,灯灭影去身。
谁言鱼水欢,水竭鱼枯鳞。
昔为同恨客,今为独笑人。
舍予在泥辙,飘迹上云津。
卧木易成蠹,弃花难再春。
何言对芳景,愁望极萧晨。
埋剑谁识气,匣弦日生尘。
愿君语高风,为余问苍旻。”
题下特注出“观初登第”。
李观细细读过,心中一阵酸楚,心想:自己侥幸得中,假定可以转让,应当让给年长的东野。但面对东野这副愁苦的面容,似乎什么样的言词都将变成虚套,于是只说了句:“孟兄高才,明年高中无疑。”
韩愈拿过诗也低吟了起来:“卧木易成蠹,弃花难再春。何言对芳景,愁望极萧晨……”落榜的痛苦,记忆犹新,对孟郊此刻的心情,韩愈十分理解,但又找不出话来安慰他。一会儿,旅舍仆役送来果晶酒菜,三人席地而坐,韩愈向二位朋友各满满斟上一杯。乘着酒兴,彼此都敞开了心扉,倾吐心曲。
孟郊,祖籍平昌(今山东临邑东北),先世居洛阳(今属河南)。其父孟庭玢,曾任昆山县尉。已经四十多岁的孟郊,岁月蹉跎,两鬓染霜,初试礼部落榜,心境凄然,长安无亲无故,更觉孤单。年少时鄙薄功名,隐居嵩山,只是读书写诗,不为世俗所扰。壮年时漫游河洛、江南,无所依归。前些年回乡省亲,老母命他赴京应进士试,日后好寻个前程,养家糊口。盂郊是个孝子,遵母命来长安应考,不料时运不济,热望落空。年轻热情的李观曾上书梁肃推荐这位朋友,孟郊也有诗赠梁补阙,可是结果却是如此。
韩愈静静地听孟郊诉说身世,注视着他那双流露着善良、苦涩而又无奈的眼睛,为他的前程担忧。韩愈孤苦的童年,也令孟郊感叹。
韩府兄弟四人,老大仲卿,老二少卿,老三云卿,老四绅卿,在肃宗、代宗两朝,都是有名望的士大夫。韩仲卿自铜疑县(今山西沁县)尉升为武昌县令,和大诗人李白、杜甫都有过交往,李白写过《武昌宰韩君去思碑》称赞他“惠如春风,三月大化,奸吏束手,豪宗侧目”,“居未二载,户口三倍”。也许是治理武昌有政绩吧,大历初年,仲卿已在秘书省担任秘书郎了。然而,这秘书郎虽说是个京官,也不过“从六晶上”,级别比县令大不点儿。况且只是“掌四部图籍”,说白了就是个替皇帝老子整理和掌管图书秘籍而已。长安米贵,六晶官勉强养得起家眷。
年过半百的仲卿,老妻已故去有年,甚觉无聊,便把身边的侍女收为姬妾。不料这如花似玉年华的女子,竟为这老夫子养出一个白胖娃娃。
2、孟郊落第奔徐州
仲卿老年得子,乐得合不拢嘴,抖动花白长须,把儿子抱在怀里绕书案迈方步。
小娘子娇嗔地说道:“给儿子起个名字吧,你不会抱,我来抱!”
老仲卿将孩子交给娘子,沉吟一回,道:“就叫‘愈’吧!字叫退之吧。退,有谦逊、谦让之意。虽然期望他超越他人,也要有谦逊的品德。”
这老夫少妻正议论着,韩退之从母亲怀里醒过来了,扯开嗓门哭,一点谦让都没有。小娘子知道这娃娃被尿憋醒,刚拿好姿势,韩退之的尿直浇到秘书郎爹爹的官服上。
“这一股子臊味,明天可咋上朝呢?”老仲卿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