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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还是很有区别。五姨娘打趣她道,小脚才销魂,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就是握一握这对元宝。
这五姨娘人还算好,但说起话来太过荤素不忌,一般人实在难以消受。
杜加林不知道别的男人喜不喜欢这种元宝,但傅与乔一定是不喜欢的。
而无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对杜加林来说都是灾难。
从鞋店出来,二人又去了绮华商店。五姨娘说她有条裙子上的象牙扣掉了,这种象牙扣子只有绮华有卖。象牙在杜加林生活的时代已经禁止贸易,但杜加林如果在民国说保护大象之类的话一定会被笑掉大牙,于是她只好保持沉默,毕竟她永远无法制止民国人使用象牙制品。
绮华是当时最齐全的花边饰品专卖商店,杜加林挑中了两条银色缎带边,总共花了三角钱,她小时候绑头发用的就是这种带子。五姨娘诧异道,不会因为你家男人回来了,你就要做贤妻良母了吧,你不花男人的钱,他就要把钱给别的女人花。说完五姨娘又拉着杜加林去选手袋。
从商店出来,两人去冷饮店吃冰,杜加林要了一份柠檬冰淇淋,售价两毛五。五姨娘继续对杜加林进行教育,你是傅家唯一的少奶奶,傅家传宗接代就靠你了,傅家的钱你不花谁花?
杜加林在心里默默吐槽,先不说这理对不对,哪里轮得上她给傅家传宗接代?而且她不离婚的话,傅与乔怕是一生无后了。不过据流传下来的资料显示,虽然傅与乔名下无嗣,但傅家确实是有后人的。傅老爷在知道儿子再婚无望后,决定自己亲自下场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在他持久不断的耕耘之下,第十位姨太太终于怀了儿子,傅与乔在年近半百的时候有了一位弟弟。
吃冰的时候,五姨娘又拿杜加林开涮,天气这么热,地一定旱死了吧,久旱将逢甘霖,估计不久就要下场大雨了。只是这雨下得太大,别把地给淹涝了。
五姨娘当然不会关心地会涝还是会旱,她说的只能是傅与乔马上要回来这件事。这样一桩事竟说得如此露骨,五姨娘也算个天才了。鲁迅说看到短袖子,就想到白臂膊,进而联想到私生子的话,用来形容五姨娘很是相宜。只是鲁迅这篇文字过两年才会发表,杜加林实在不好意思先人家而引用。
这位姨娘在男女之事上素来豪放,据傅少奶奶的记载,五姨娘没少把西方人体的美术画册和闺中秘术给少奶奶看。少奶奶闺中寂寞,哪里经得起这种东西,没看两眼就束之高阁了。
杜加林也不理她,继续剜冰激凌吃。无论是旱是涝,她都注定是块盐碱地了。
从冷饮店出来的时候,有报童在卖申报,杜加林花三分钱买了一份。
上面清楚地印着日期:
中华民国十四年
西历一千九百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一号星期二
旧历乙丑年六月一日
这天距傅与乔回国还有三天。
第3章
傅与乔回国的那天,整个傅公馆从上到下都在忙活。
府里两位中西大厨做饭还不够,管家特意从扬州大饭店请了一个大师傅来主做淮扬菜。虽然在上海住了多年,但傅家的人对本帮菜并无偏爱。傅与乔随母亲,对淮扬菜情有独钟;而傅老爷则是金陵菜的爱好者,府里聘请的中餐厨子主要负责傅老爷的口味。西餐厨子这次主要用来制作饭后甜点,不算冷饮一共是十六道甜品。
杜加林住的那栋二层洋楼前两天又被几个老妈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就连留声机也换成了德国最新款。
杜加林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睡。月上柳梢头她就躺下了,直到三更明月下西楼她还醒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睡了会儿,没一个钟点儿就被这张老床摇醒了。
她觉得傅少奶奶能坚持到两年后遇难,而不是被床的栏杆掉下来压死已经算是幸运之极。按理说这床明明是卯榫结构,怎么会这么不结实。
这张一百多岁的红木床,相比卧室里的其他西式家具算是个老寿星了,因此也格外的突兀,不过这种褪色的红与屋里的色调倒是一致。屋里的色调以墨绿和暗红为主,辅以暗金和漆黑色,这种色调搭配仿佛是从拉斐尔的画里复刻出来的。一个对文艺复兴时期感兴趣的人,想必对希腊文化接受得也很好。如果杜加林不是这种身份,他俩或许还聊得来。
但傅少爷和傅少奶奶,犹如新地主和旧贵族,工人与资本家,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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