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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跪着一袭霓裳宫装的太子妃。
第六章 鹊踏枝(25)
屋里的人,显然也感到极大的震惊。
吕芳素平素耷拉着的眼皮,在此刻瞪得滚圆。施艳春不知道原来太后就算苍老了也拥有着跟年轻时一样震人心神的眼睛,那眼睛太亮、太深,满含着惊、怒,还有难以置信和痛心失望,种种情绪融汇在一起,让人难以逼视——
施艳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这种举动看在吕芳素眼里,刚好证明了施艳春的心虚和愧疚,于是,刚才满怀的不敢相信在此刻被坐实,吕芳素将双手对顶,手肘搁在玉石椅搭上,就这样开了口,“时隔半月,哀家总算是等到你了。”
吕芳素能坐在这宁庆殿里,只为了一件事,捉拿让东宫太子香料中毒的真凶。
在东宫,成海棠固然最有嫌疑,然而正因为她是众所周知的香料高手,会蠢到用香去图谋么?深宫经年,她应该深知其间凶险。而高灵芝是教坊出来的,擅长房中术,催情香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普通姬人用得,却不是魁首的手笔。
——只有不懂香的人,才会这么做。
吕芳素早猜到是元瑾,可她是嫡妃,查出来便要被废。吕芳素不是不想废掉她,故布疑阵,只为了引那个幕后人现形。一箭双雕。
可惜,没想到等来的会是施艳春。
“是你,竟然是你”
许久不曾出现的情绪,在此刻充斥满怀,然而更多的是愠怒和愤恨。她筹谋布局,耐心等待,想不到,这个人原来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并且深得她的信任和倚重。经年累月才得以构筑起来的情分,在此刻,轰然倒塌。
“哀家煞费苦心,为的就是揪出那谋害太子的幕后之人。想不到是你!看来,哀家真是老糊涂了。”
施艳春陡然就懵了。
谋害太子、揪出幕后之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她身为近侍女官,会不知情?惊愕地抬起头,视线所及,哀萃芳正在堂上微笑。
“主子,老奴”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留着在大理寺说吧!”
吕芳素痛心疾首地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哀萃芳,“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去。”
“皇祖母,请您饶恕儿臣”
元瑾早已哭花了脸,此刻扑倒在吕芳素脚前,扶着她的裙摆便不撒手。吕芳素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很久,阴鸷的目光自施艳春那厢扫到元瑾的脸上,片刻,睨下视线,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看着她,“做出这种事,你还有脸让哀家饶恕?”
“皇祖母,儿臣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而且,您不能废黜儿臣,儿臣是太子的嫡妃啊!”
“当初你也是独孤氏一手培植起来的。真不明白,她当初究竟看重你什么?还是说,她终究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么”
说罢,再不看她一眼,甩甩裙裾,就这么自施艳春身侧经过——
清冷的阴霾拂过了殿里陈旧的水晶珠帘,殿门在身后关上,砰的一声。施艳春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浑身的气力,陡然委顿在地。元瑾还在呼喊,可她已经半分声音也听不见,耳畔蒙昧,却忽然隐约地回响起随风飘来的远处笙歌。
结束了。
宫闱,蘅锦殿,绯袍腰佩
明光宫携手三十年的荣辱与共、三十年的同甘共苦,就这么结束了。
——三十年,她是最了解太后的人。
或许自己仍可以去辩驳、去争取。但,当她出现在这里的一刻,一切就都结束了。后宫之中,原本就是如此,枉她看得透,却终究是没有看破
第七章 锁珠帘(1)
一
八月初四,施艳春因唆使和渎职,贬谪掖庭局。
初九,东宫嫡妃元瑾因毒诱太子,幽禁在雏鸾殿。
太后曾经一度怀疑有人想依靠元瑾来控制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以致非要设局查出真凶不可。然而这样仅仅是臆想的猜测,元瑾却一点都不冤枉。确实是她命人在东宫的正殿里偷放了“花葬魂”,一则是用来侍寝;二则,也是栽赃。
倘若用得好,雨露承恩,便能重获宠爱;用不好,首当其冲的是高灵芝,再不济也能打击到成海棠——一个是专宠寝帏,一个专擅调香,床底间出了这种事,哪个也跑不掉。这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元瑾算盘打得很好。
一箭三雕。
可惜她忘了,雏鸾殿是皇后生前定下的嫡宫,太后正想不到办法铲除,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于是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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