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页)
“山离我们好远好远 ,人离我们好远好远 。”
“妈妈,为什么幸福总在遥远的山那边?”
“因为贪欲溢满了眼帘,奢望阻隔了视线。”
“唔,妈妈,我想起了《蝴蝶结》。”
“呵,《蝴蝶结》?”
我打理着送给袓父的礼物,父亲精选了一块原色的翡翠矿石,稍显粗质的矿石微微裸露着指甲大小的绿色翠,仅由表面看来,虽属A货,但成色实为一般,难得的是中间竟有一条墨绿色水纹线横穿其间隐隐向上,取“福如东海”之意,遂不忍再行切割,任由这块矿石的价值俨然成为秘密。我则为祖父选了一块鸡血章料,是早春时特意去浙江昌化选购的。好陡的山路,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那个小村庄已不记得是什么名字,有限的记忆中,路边生着一种野菜,浙语称做“哇里哇它”,很有趣的名字。还有一种生于山谷石底的扁鱼,当地人将之晾晒为鱼干贩卖,听说是难得的美味。以前书中有云浙地女子多心灵手巧,见识过她们为自家儿童手编的鞋子,果然一件件宛如艺术珍品。只是在回杭洲时,路过临安,看到他们所推崇的千狮桥,却不免有建筑堆砌之感,与民间传统工艺之美相去甚远。回上海后,特意购了一把昌硕刀,像模像样学习篆刻。不喜吴昌硕的书法,个性颇强,但他的篆刻还是由衷佩服。学不来,看着祖父的名字已跃然石上,即被定义为可以沾沾自喜的小小成果。毕竟在祖父眼中,心意的至诚远重于礼物本身的价值。
父亲去泊车,我和妈妈匆匆拾级而上。袓父的住所一切如旧,家具摆设被擦得纤尘不染,各式物件及各色礼品渲染着这个家庭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袓父并没有因为我的迟归再次责问,“润儿,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呵呵,我和祖父相视而笑。少年得志的他在祖母去世后,收敛起所有的狂傲与不羁,淡泊地过着居士般的生活。京戏和收藏这两个本属于袓母的乐此不疲的喜好,成为陪伴晚年的祖父忠贞不二的习惯。我坐在袓父身边,帮他打理着各色水果,准备煮茶的道具。荧屏上正在播放程派的《大登殿》,以前只知道程先生唱过,却很少看到程派演出,大都是梅派或者张派。确实是有别于其他流派;红鬃烈马中的欢快式场面,被以哀怨见长的程派演绎出另外一种凄凉。看起来王宝钏此时该是得意洋洋,但回想起悲痛的往事,总是有一点惆怅,特别是“女儿言来听根源”的“根”字,低回婉转,可以说是程派大登殿的精华,表演者将程砚秋先生那种男旦的身段在自己(女艺员)身上表现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祖父忍不住连声叫好,拥挤的客厅被欢笑溢满。袓父像天下所有古稀之年的老人那样,沉浸在儿女満堂的欢娱中。每年此刻,无论距离多么遥远,属于这个家庭的四十七名子女总能如期而至,緾绕于老人膝前,以尽孝道,共享天伦。
()
两个小侄儿跑过来牵着我的衣角,国粹对他们来讲等同于乏味,远没有緾着我帮他们将金碧小番茄颗颗串起更为有趣。大侄儿自小就喜一身英武的戎装,他母亲的曾袓曾是一位军阀,骨子里充满豪放和爽朗,此刻正热情地讲述着关于大侄儿的时尚笑料。我喜欢她的性格,积极而热情地演绎生命的纯粹与美丽,忧愁与哀怨似乎永远都不会侵占她的额角。
母亲和二哥哥的女朋友聊天,伸手示意我过去。我帮祖父将茶倒满,被两个小侄儿缠着亲了亲额头,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看得出母亲有很好的兴致。我们一路欢笑来到二楼的小书房,我接过家佣递来的茶水,站在母亲旁边。小书房里面有一架钢琴,她随手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坐下来。
“润儿,我和一首诗给你。“
“嗯,什么诗,妈妈?”
“《蝴蝶结》。”妈妈脱口而出:
画双蝶、绣双蝶、梦双蝶。
三更结、四更结、五更结。
琴儿和、萧儿和、心儿和。
忍将撇、连情篾、理情篾、绕情篾,
摇曳烛光斜,鼎香拂颜泽,
怎奈别、云万隔、山万隔、水万隔。
十 十几年前那个写诗的少年,也许从来不曾想到,他的文字竟成为十几年后一个女人欲望的起点
2005…02…20 20:55
《步步娇》的调子,平稳的直叙,所有的低调皆系于二声,张弛有度,独有的迂回婉转。母亲仔细调试着音律,开始略显生疏,但很快便流畅自如。我若有所思地观望着窗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