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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
然而,他却一直未能真正好起来。
那天的晚上,她们给他吃了在山上打到的野兔肉。战争的年月,她们的日子很艰难,常常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粮食吃,更不用说吃肉。那天她们用夹子打到了一只野兔,很高兴地提回来,一边做一边唱歌给他听。
兔肉做熟了,房间里散发出好闻的肉香味。她们用碗盛来给他吃,还给了他一小罐酒,告诉他那是她们自己酿造的酒,不会醉人。
他已经好久没喝过酒了。他不是贪杯的人。可是那一次他喝了,而且醉了。因为这些天,他一直太压抑太紧张了,他不是有意识地放松自己,只是觉得还能活着吃上这样的美味,喝上这样惬意的美酒,真太奢侈,他甚至还奢想,如果有莲在这里更好了。酒喝到最后,他竟然流了泪。他背过脸去,将泪偷偷抹了。
就是那天晚上,他比平时睡得都晚。睡下之后还兴奋着,好久没有睡着,他就想莲,想同莲在一起恣肆欢愉的时刻……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真就梦到了莲,梦到他和莲像疯了一样……
醒来之后,他知道自己已是大错铸成,按当时的纪律,志愿军但凡有了这样事,无论出于哪种情况,都是格杀勿论的。除此之外,还有,父亲心里,他觉得对不起莲。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同他在一起的是母亲还是女儿……
后来他听着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哭了一夜。到了白天,他看那母女俩,两人的眼睛都依然明亮,她们像往常一样对他微笑,为他做事。那个女儿,她穿着白衣白裙的身子,像一株刚刚发育的白玉兰。那个母亲,她虽然刚到中年,脸上厚重的操劳与哀伤却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
半个月之后,父亲的冻伤好了一些,尽管他腿上的伤还是很重。因为缺少必要的医药和手术条件,他的伤口一直不能痊愈,炎症化脓得不到控制。虽然那对母女到处为他寻医找药,可他还是一次次高烧,甚至陷入昏迷。她们只好把他转交给从这里经过的一个车队,托他们将他带到志愿军医院。
他离开时,两个女人都哭了。到了后来,和那样两个女人分别时的情景,叫他怎么也忘不掉。那天,女儿穿了一件白裙衫,胸前的红飘带在风中鸟一样的飞;她的母亲,一个刚刚跨进中年的女人,穿一件青灰布裙子,胸前一绺黑纱在风中缀满忧郁。
临别,那个母亲微笑着,用手势告诉他,她愿他伤好回来,和她的女儿做夫妻。她用半通不通的汉语对他说:你的她的,你们一起睡觉的。并很亲昵地将两手叠在一起,放在耳畔。
父亲使劲地摇头,说在中国,他有自己的女人,还有老人孩子。那女人不气馁,仍然笑着,说,并不妨碍,只做几天,或者几月的夫妻。她说着话,伸出了两根细长的指头。
那天,他被人抬上车时,还一再地朝她们点头,表示永远也忘不了她们的救命之恩,然后从他身后,传来那首温柔的朝鲜民歌《阿里郎》。在这半个多月里,她们曾打着手势告诉他,那是一首情歌:一个男人要去山里打猎了,临行前,他的女人对他唱的一首歌。歌中,女子对自己的心上人说,不管走出去多远,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你的姑娘日日夜夜等着你……
父亲那天也流了泪,眼泪是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不停地点头,打着手势,吃力说,我不会忘记你们,你们是我最亲的阿妈妮和妹妹,如果我能活下来,今后但有机会,一定回来看望你们。
那对朝鲜母女,她们也拿手比比划划说,你从那么老远来,为了我们的国家流血,我们也不会忘记你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9、我要回家
车队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半道上忽然遭遇空袭,行驶的车队不得不停下来。
美国人的飞机在头顶盘旋,炸弹就在他们周围的山坡上爆炸,道路上的石子与尘土四溅,一时间狼烟动地。
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到路边与沟底隐蔽起来,陈朴真因为腿伤,也因为昏迷恍惚,竟就被遗忘在车上的一个角落里。
汽车被飞机投下的燃烧弹击中,瞬间大火熊熊,他在一片烟火中,忽然醒来,然而已无济于事,眼看着慌乱中匆匆散去的人们,半空的硝烟尘土与像是从天而降的敌人飞机的影子,心如死灰地呆在着火的车上,想这回是死定了,想到母亲,想到妻子莲,想到再也回不到她们身边,只得默默望着硝烟的天空,在心里同她们告别,同这个世界告别,默念着但愿有来世,但愿有魂灵,死了也要回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的同时,他又想到刚与他分别的那两个朝鲜女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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