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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门外一个皂隶闯了进来,禀道:“大老爷,外面有人告状!”
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忽然见到了水,马知州听见此言,原本快要冷却到冰点的斗志忽然间“腾”的一下升到了沸点。霎时间,他的眼也不昏了,耳也不鸣了,脚步也坚定了。
“升堂!”他虽然尽量想要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是啊,快三年了,自从陈信愚到了歙州之后,他唯一提醒本州百姓,他马肃才是本州正堂的机会,就在一年内寥寥的几次升堂上。而上一次升堂审案,他已经记不清是在几个月之前了。
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马肃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精神抖擞,他咳嗽一声,沉声说道:“带原告!”
很快,原告就被带了上来。令踌躇满志的马知州大跌眼镜的是,这原告竟然是一个面目黝黑,瘦瘦弱弱的小孩,看年纪,大概也就在十岁上下。
马知州高高举起的惊堂木再也拍不下去了,他心下不由开始暗暗嘀咕:“别是和邻家的小孩打架输了,要状告人家欺负人吧!如果是这样,本官说不得就要成为国朝知州的笑柄了。”
“草民歙州东城外李家庄吴乞儿拜见大老爷!”
令马知州越发惊讶的是,这小孩竟然很通礼仪,声音虽还尖锐稚嫩,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有板有眼。
“你状告何人,有状纸没有?”马肃还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大笑柄,决定先问清楚情况再说,若是这小孩连状纸都没有一张,就把他轰出去。
“小人状告东城恶霸方腊,今有状纸在此,请大老爷过目!”说着,吴乞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高高举过头顶。
马肃满心狐疑地从皂隶手中接过状纸,略略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他终于找到机会爽爽快快地拍下惊堂木,说道:“你状告这个什么方腊的,可有什么证据?”
吴乞儿道:“草民有一人证乃是李家庄李唐。”
“原来是他!”对于李唐,马肃还是认识的,作为本州的新科举人,马肃接见过几次,而且也隐隐听说过他在医术上有些手段。
“带人证李唐!”
马肃不愧他糊涂的名声,就因为和人证认识,还没有审问过被告,他就要先审问证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本州的衙役办事效率太高,没过一下子,李唐就被带了上来。
“生员李唐参见马邦君!”举人上堂不用下跪,李唐从容一揖,正色说道。
对于“邦君”这个称呼,马肃是很满意的,因为这让他回忆起了自己也是一个十年寒窗苦熬出来的读书人,霎时间,他仿佛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
“李唐,我来问你,吴乞儿状告方腊因琐事伙同他人殴伤其父,抢掠他家中的财物可是实情?”
李唐有些无语,略一沉思,便暗示着说道:“邦君何不传被告上堂来和原告与生员对质?一问可知!”
“有理!”马肃终于发现还有被告还要盘问,喝了一声:“带被告!”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几名衙役带了一个人上来。
这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黑面黝黑,目露凶光,正是被告方腊。
“草民方腊,拜见大老爷!”方腊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和吴乞儿正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方腊,本官来问你,吴乞儿状告你为琐事殴伤其父,致使其父至今卧床,还抢走了他家的耕牛,可有其事啊?”
“大老爷,这事情是有的。不过却是原告的父亲吴铁牛踩踏草民家的菜地在先,草民是因为他破坏农桑,一时气愤才出手的。至于牵走他家的耕牛,只是作为我家菜地上损失的赔偿而已。”
“嗯!”马肃沉思半晌,居然说出了一段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来:“有道理!农耕乃是国本,动摇不得,私自踩踏人家的菜园子,确实大不应该!原告,你有何话要说?”
一众衙役皂隶文书听得这话,要么转身,要么掩嘴,俱都忍俊不禁。而吴乞儿毕竟是个小孩,听到这样“是非分明”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大老爷,生员有话要说!”李唐只好主动出场。
“你说!”
李唐知道这时候和这个糊涂知州讲道理是不行的,且不说他能不能接受,就是一时接受了,说不定被方腊强词夺理地反驳一句,他又会冒出一个“有道理”来。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指大的瓷瓶来,递给方腊,道:“拿着!”方腊一脸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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