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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容忍她继续恨他,甚至拳打脚踢、大声哭闹,就像她以前做过的那样——只是没有想到,最终见到了她这副样子。一想起这个,愈加的焦躁起来,看看时间,一点五十。两点的邀约还没有到。
三点.
他耐着性子、一字不漏的听完了汪医生的说明。
内线打进来,是提醒他三点一刻的会议。展泽诚接起来,简单的说了句:“推迟。”然后抬头望向汪医生:“您继续说。”
汪医生喝了口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我不能断定你的朋友是患了恐惧症,或者广泛焦虑症,或者强迫症。”他顿了顿,“我只能说,你的朋友情绪不稳定是确然无疑的。并且因为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是遗传因素,受后天社会因素影响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不管怎么样——虽然不礼貌,我还是要问一些问题。”
展泽诚点头,阳光从他身后射进来,五官都隐秘在阴影中,他的表情叫人看不清虚实。
“你朋友平时看起来怎么样?”
“很正常。”
汪医生问得小心翼翼:“也就是说,是在某些特定场合,才会有这些症状?”
展泽诚一怔。
“或者更具体一些,她可以克制自己,除了在特定的场合,或者遇到特定的人,才会这样?”
展泽诚的眉峰轻轻皱在一起,刹那而起的凌厉和不快。他沉默了良久,反复想起了洛遥的话,她说:“我没病……可是我见到你就紧张……我害怕……”
仿佛屈服于医生的询问,他有些不自然的放低了声音:“好像是的。”随即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头轻轻一偏,脱离那一片阴影,目光深处燃起了光亮,“那又怎么样?”
“某些重复动作和行为往往是强迫症患者为了减轻内心的紧张不安。所以……”汪医生沉吟着,“看起来你的朋友情况并不算严重,可是具体怎么样,还是需要我亲自和患者谈。展先生你看,方便么?”
展泽诚没有答话,只是站起来,微微欠身,向他伸出手去:“我知道了。谢谢你。至于我的朋友,我会征询她的意见之后再和你联系。”
洛遥知道昨晚自己太失控了,而他想必留心到了自己的异常,才轻易的放过了自己。
她曾经对着他发疯一样又打又骂,歇斯底里的连自己认不出自己了,最后把他逼急了,也不过抓住自己的手腕,表情深处是一种冰冷的怒火:“你闹够没有?”就像那一晚自己甩了他一巴掌,他只是不避不让。
可是再包容再忍让,都不可能回到彼此深爱的时候了。
如今的自己见到他,竟然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惶恐。刚分开的时候,她想念他向来冷冽的眉眼,于是勉强自己做别的事,实在无事可做,就躺在床上数着数字。她心里知道自己可以看书,可是看书太需要花费精力,她宁可单一的、乏味的去做一件事。
这也不过是在独处无人的时候罢了。白洛遥可以容忍它存在,是因为她总是有着绝佳的意志力,可以在人前掩饰得这么好。充其量别人会说一句:“呦,洛遥还在看讲解词呢?”她就笑笑,内里却暗暗的绝望,她想,哪天她真的在人前都藏不住了,她才会真的承认她病了。而和展泽诚在一起,她不想去看他的样子,不想去看他的表情,于是拼命的擦那件衣服,强忍着不让崩溃的情绪蔓延。
他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可以毁了她最珍视的东西。
茶水里加了几片薄荷叶,有几缕清新的蒸雾水汽钻进了呼吸深处。她蜷着手指捧起马克杯,近乎贪婪的喝了一口。有人敲了敲门,年轻的脸庞从门后探出来:“白老师在吗?”
洛遥放下杯子,向林琳招招手:“什么事?”
她蹦跳着走进来,还没说正事,眼睛倒瞪圆了,仿佛是小巧精致的铃铛:“哇塞,李之谨工作室的演出邀请卡?”
洛遥随着她的视线,目光停留在那封信函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
林琳点点头,愁眉苦脸:“我是学艺术的啊。怎么会不知道?那票好难拿啊,我们学生会统共也就分了三张,我手气不好,就没拿到。唉,上次他来我们学校,就见了一面……”
洛遥疑惑的打断她:“李之谨看起来很年轻啊,和你们差不多大吧?”
“年轻有为有什么不可以啊?白老师,你怎么认识的啊?”
洛遥简单的说:“他来过几次博物馆,工作上有联系。”
小姑娘的表情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慢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