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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錯。」程曦在旁邊打斷了他。帶著點鼻音的聲音，輕輕的，卻堅定。

班主耐著性子等兩隻崽子自己琢磨，以為他們就算是會頂嘴狡辯，至少會先說句「對不起」「我錯了」之類的開場白，結果等來了這麼一個答案，頓時火起，站直了身子：「你說什麼？！」

王立輝身形隨著話音同時移動，斜向前半步將程曦擋在了身後。

這包含著滿滿保護欲的動作對於正在氣頭上的班主任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她歪著脖子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向來好脾氣的學生：「幹什麼？！你們還嫌事情不夠麻煩是不是？這是想鬧得滿城風雨嗎？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眾目睽睽之下，還想翻天不成？！」

被訓斥的王立輝低下頭，手指緊緊地抓著校服衣角與褲子的連接處，卻還是不說話。

「老師，」程曦被他擋在身後看不到表情，聽聲音卻能分辨出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她低低地抽泣著，開口問：「我們從來沒有忘過高考，沒有忘記好好聽課、努力複習。沒有因為這個影響考試成績。就只是……我喜歡他，他剛好也喜歡我。難道這樣也有錯嗎？感情不是水龍頭，不能說關掉就關掉，您讓我們拿出態度，怎麼樣才算有態度？」

「……」班主任磨了磨後槽牙，語塞了那麼幾秒鐘。學生早戀這樣的問題原本就棘手，處理的方式根據學生性格的不同而千差萬別，處理不當後果相當可怕。她實在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學生在臨近高考的時候受這種事情的影響而功虧一簣。

可是。程曦原本就屬於不易被說服的類型，現在又明顯被感情沖得頭腦昏聵，聽不進道理。至於王立輝，從剛才的種種小動作可以看出來，也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

「既然你們拒絕承認錯誤，」班主任扶了下眼鏡，無奈道，「老師也不能逼你們怎麼樣。但是校方不能對眾所周知的事情坐視不理，老師需要通知你們的家長。」

第一百零八章 班主任＆女王

對於平生第一次被「叫家長」的程曦和身邊暫時沒有合適家長可叫的王立輝而言，班主任的這個決定意味著他們面臨著目前為止最可怕的一關。

王立輝握緊了拳頭，將自己的手心掐得疼痛到麻木。

他想說「一切沖我來」，卻知道根本不可能。

這感覺糟透了。

糟到，恨極了這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班主任翻出他們剛入校時登記的聯絡簿，找到雙方家長的聯繫方式，拿著自己的手機立即就撥了出去。得知王立輝的父母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趕回來。考慮到班級環境和同學們的情緒，班主任讓王立輝不要再回教室，先回家好好複習，好好冷靜一下，好好考慮自己的建議。

而程曦，則留在辦公室等著開「獨立家長會」。

程曦的媽媽來的很快。

她是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燙過的捲髮優雅地盤在腦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差不多十歲的樣子，畫著精緻的妝容，卡其色的毛呢大衣下是一套淺米白色的職業裝。加上銀色細邊框眼鏡，無處不透露著職場精英的傲人氣質。

班主任看著她不緊不慢地走進辦公室，又看看身邊和她有著七分相似的程曦，剎那間有種時空穿越的錯亂感。

作為一名專攻債權股票領域的高級律師，程曦的媽媽溝通能力卓越，說起話來條理清晰、言簡意賅，且理解力驚人。原本準備了一大堆鋪墊和論述的班主任在她的有意引導下，只用了十幾分鐘就把事件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明白。

辦公室里迎來短暫的寂靜。程曦的媽媽轉身看著自己哭紅了眼睛的女兒，沒有責備也沒有訓斥，只是用可以看透一切般的目光凝視了一會兒。

然後轉身，衝著班主任露出禮貌的微笑：「您說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如果您允許，我想先帶程曦回家好好談一談。我們會儘快給校方一個滿意的答覆。孩子任性，不懂事，請您和校方多諒解。也請您和校方給兩個孩子彌補過失的機會。」

「好的，好的，」班主任聽到這話總算放下心來，連忙表明態度，「都是好孩子，只不過一時糊塗走錯了路。若是能及時糾正，學校一定不會嚴懲的。」

程曦的媽媽再次對校方和班主任的寬容表示了一番感謝，而後便帶著自家女兒離開了。

等到出了校門坐進了車裡，程曦的媽媽才將臉上固定模式般的微笑收了起來。她從後視鏡里看著后座低頭不語的程曦，開口：「不是說過在外面不要哭嗎？把眼淚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