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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船家已叹道,“我只在昨日傍晚城门口见到衙差拉扯着他去京城,当时好多人都围着看呢。”
我心里难过得很,却依旧忍不住问道:“他……看上去如何?衙差可有……打他?”
那船家点头,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当时太阳快落山了,他穿着大红色的衣裳,明明是钦犯,那眼神却好像人人都应该跪在他脚底下一般。”
我侧头就着船家贫瘠的言辞努力想象一番。
血色残阳,阮双,好看的阮双,骄傲的阮双,我的阮双,就这样一身艳红,穿着我给他买的衣裳,与殷绯晚霞彻底融为一处。
我闭上眼睛,回忆着他的音容笑貌。
种种往事如云雾般涌腾翻滚上来,模糊一切,到了最后,只剩他朗若寒星般的双眸,在云彩背后闪烁着倨傲的光,耀得我只好重新睁开眼睛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要赴京,走官道该如何走?”
他们告诉我需先从南门入城,再从北门出城,然后我就能踏上北上的官道了。
我想想我这样徒步走肯定是追赶不上的,便入城欲寻家店,雇一辆马车赶路。
也算是沿江繁华之地,城里热闹得很。
可我在城里兜转好几圈,也没有找到能雇马车的地方。
我拉了人打听一回,才知道南方不产牧草,因此马匹稀缺,能跑长途的马,大都是从北方运来的,整个城里,也只有城东有一家顾记铺子能租马车。
有一家便好。我直接去了城东。
顾记铺子是贩马租马的,铺子门口就是马厩,臭气冲天。
我掩了掩鼻子,踏过一地马粪,走到铺子门口。
门半掩着,我探头往里看了看,里头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有人在吗?”我在门口喊。
没有人说话。
我有些胆怯,又不想打退堂鼓,因此伸手摸了摸身上。
除了银子,我什么也没有。
这样不行。
于是我扭头,环顾四周。
没有什么可供我防身的。于是我走到马厩旁,端起一个半满的沥桶。
味道呛鼻,不过我也别无选择。万一待会儿遭人偷袭,我好歹可以争取点时间,溜之大吉。
打架我不行,逃跑我还是很在行的。
我拎着沥桶,屏住呼吸,一脚踹开门,大喊一声:“到底有没有人?我要雇马车。”
门口打开,铺子深处,施然站着一个人。
外头的阳光打进来,将他月白色的衣裳精心勾勒出儒生大家的风范。
是阴魂不散的郑子佩。
我愣了一愣。
然后我感到背后有几道阴影厚重打下来,应当是几个彪形大汉堵住了门口。
擒贼先擒王。我要离开他去找阮双。
所以我想也不想,抱着沥桶大叫一声,直接往郑子佩冲去。
他微愕,往后退了一步,可惜铺子空间狭小,他退不了多少。
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身后有好多手已经伸上来,拉扯我试图阻止我。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沥桶举过头顶,将里头的马屎马尿从头到脚统统倒在了郑子佩身上。
马尿挟着马粪沿着他的双颊淌下来,黄的绿的,流满他不染纤尘服服贴贴尘的白色衣服,甚是滑稽。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他们都不笑,反而全部怔在了原地。
我赶紧收住笑容,转身往外跑。
没跑几步就听郑子佩在我身后沉声道:"把他给我拖回来!"
我双拳难敌八手,很快就被那四个彪形大汉重新拎回铺子。
郑子佩已经又吩咐他们道:"你们都出去。"
收了二十文钱的效果当然不同凡响,那四个人极其粗鲁地把我往地上一扔,便退出了铺子。
筋骨好像散了架,我甚是后悔昨晚没有钱给他们买海棠糕。
无钱寸步难行,我不由琢磨将来我与阮双以何为生才既不显眼也不会饿死。
我俩自幼都娇生惯养,他虽落魄过,我看他骨子里世家公子的架子比我还大。我俩要谋生赚钱恐怕颇是不易。
我顿觉十分惆怅,所以我叹口气,抬头看郑子佩。
他正在满脸的污秽颜色后头淡定地睁着眼睛盯住我。
我觉得换我如他这样,我一定会被熏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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