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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让李向安递给王安石两份报纸,说道:“市易司种种事迹,上皆明列,丞相如何不知?朕又听说市易司竟然立赏钱,抓那些不去市易司进货的商人。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未免离市易法的本意相差太大。”
王安石用眼角扫了一下两份报纸,朗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臣就是聚敛之臣,有负陛下了。陛下深知臣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赵顼摇了摇头,叹道:“丞相,朕不是怀疑你。朕是怕你用的人没有体会朝廷的深意,只知道敛财,这样的话,朝廷才更应当注意呀。”他只差没有点吕嘉问的名了。
王安石见皇帝这么说,知道他怀疑已深,当下说道:“陛下,此事请容臣详查。若真有此事,必定严加约束。”
但是王安石并没有真正的去“详查”,他不知道曾布这个三司使,并不是白当的,他轻易就估算出市易法推行不过一年,居然导致有两万多户商家至少欠市易司钱共二十余万贯的本钱,而吕嘉问很可能就在其中上下其手。所以曾布才出于良知认为市易法非废不可,一年已经如此,还只是开封府一府,如果推行全国,搞不好全国财政就被这个市易法给拖崩溃了。
王安石更不知道,以此为契机,北方各路州府要求废除免役法、保甲法、保马法的奏折,再一次数以十计的飞到皇帝的御几之上。韩琦几封奏折,痛陈新法之弊,几乎到了声泪俱下的地步。而王安石的亲家,枢密使吴充,更是向皇帝说过几次保马法的弊端了——几乎和石越当初料定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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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御苑,这是赵顼第二次在这里接见石越。
宋代的皇帝,特别是北宋的皇帝,因为自小和士大夫一起长大,大部分都受过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大抵精通,后世宋徽宗那样的才子皇帝出现,并不是偶然的。赵顼虽然并不以文学上的才华闻名于世,但是诗词歌赋、丹青书法,却也是无一不通。
石越很幸运的,下得一手臭棋。拼命和赵顼对攻,使尽全力,也是败多胜少,这种刚好差一点的水平,让赵顼非常的喜欢找石越下棋。不幸的是,这个千呛百孔的国家,给这个想要有所作为的青年留下的下棋的时间,并不是太多。
“陛下,我又输了。”石越把手中的黑子投进棋盒中,再次认输。
“不对,你没有输,这次是朕输了。”赵顼叹了口气,也把手中的白子掷进棋盒。
石越一怔,再次看棋盘上的棋势,的确是自己输了,不由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赵顼今天穿着一件雪白的丝袍,上面绣着九条黑龙,张牙舞爪,象征着人间的威权,不过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神态。
“石卿,市易法与保马法之弊,竟全然如卿所言,当初未用卿言,哎……”听到赵顼口中的叹息,石越倒真的吃一惊,赵顼这个皇帝,是很少会露出这样的后悔之意的。
石越知道后世之人,出于种种目的,为了给王安石辩护,总是说赵顼并没坚定的推行新法,并且把这个当成王安石变法失败的重要原因。这种本末倒置的说法,实际对于赵顼而言,并不公平。因为既便是王安石罢相之后,赵顼依然坚定的推行着新法,直到他的死去。而想想王安石新法给这个年青的皇帝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他能坚持到死去,实在是相当可贵的。
赵顼真正的缺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是他缺少如李世民那样的雄主的才华,而并非他的意志不够坚定。
此是面对赵顼的感叹,石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石卿,今日这里再无旁人,以朕与卿君臣之得的情份,朕希望你可以说说新法的利弊得失,变法已有四年多,到现在朝廷中依然吵吵闹闹,难道变法真的错了吗?”赵顼的确很烦恼。
石越突然有点同情面前的这个同龄人,即使他是皇帝。
“陛下,变法本身没有错。以免役法为例,在王丞相变法之前,韩琦、司马光这两个反对免役法的人,都曾经上过折子,力陈役法之弊。司马光的《衙前札子》连臣也拜读过。可见原来的役法,实在是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
石越知道皇帝对自己的信任感再一次加强了,这是他和李丁文当初想好的策略。但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什么很高兴的感觉,此时,他不过按着和李丁文早就制定好的策略,一步步加深皇帝对自己的印象。
“那又是为什么韩琦和司马光要如此激烈的反对免役法呢?如果说执行中官吏不好,导致了新法走样,以他们二人的才干,如果各自掌管一个州郡的话,应当能把那些弊端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