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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来了,舅舅也来了,小姨示意郑辰逸,问我“这是你同学?”
“嗯。”我并不否定。
为什么一走要走七年?原来许多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和郑辰逸坐在灵堂里,几个亲戚路过灵堂,看见我俩,又侧头对身边人悄声说话。郑辰逸拉过我的手捏捏,又朝我微笑。
“煞笔。”我轻笑,白了他一眼,我已经过了那个耿耿于怀的年纪。
守灵的第二天,岑轩坐在灵堂里看杂志,正是我大三时去实习的那家地理杂志。
“喜欢摄影?”我见他一直看着占了两页的摄影作品,笑着问他道。
“嗯。”他点头。
“为什么?”我继续问他。
“我总觉得眼里看到的,没有这么漂亮。”他指着摄影里的星空,模样十分可爱,“我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看到作品旁的解说,是大三时带我的那个编辑写的,语气一模一样。
“那你喜欢旅游吗?”我又问他。
“喜欢。”他眼睛亮起来,带着笑意看我一眼,又转过头,“我喜欢攀岩,想去天山。”
“你还知道天山?”我逗他。
“我怎么不知道,文盲。”他活像个小大人,嘟着嘴斜我一眼。
我觉着好笑。
“岑睿,你看。”郑辰逸给我指了指那幅摄影作品的署名。
“呵还起得挺好的,天空天池。”我打趣道,“你觉得跟你的文艺气质相符吗?”话还没说完,眼睛往后一移就住了口。
摄影/苏林。
天空天池,摄影/苏林。
他的作品啊,也对,还有谁能把星空拍成这样呢。
天空与平静的天池相接,星空倒映在镜面一样的湖水里,恍若置身宇宙。
苏林结果找到那片天空了,那片十七岁时的苏林苦苦寻找的夜空。他终于找到了,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我往后面翻了几页,有好几幅苏林的作品。他好像前两年就在为这个杂志工作。前两年,那时候我23岁,还奋斗在接待外宾的餐桌上,那时候他就已经自由了。
“都是苏林。”我挤出一丝笑容,偏头对郑辰逸道,“挺好的。”
“你们认识?”岑轩问我俩。
“认识啊,我高中同学。”我摸摸他头道。
“哇塞。”岑轩惊叹,注视着那个名字,眼中写满兴奋。
“你也认识啊。”我笑道。
“啊?”岑轩惊讶。
“你四岁的时候,他还把你关在我房间,你把什么东西都乱扔成一团,还是他来打扫的,他还抱着你睡觉呢。”我回想起那时候的苏林,把岑轩抱在怀里,又揽着我的肩膀,说‘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的’。
“卧槽!我天!”岑轩看上去兴奋得不能自已,嘴巴就要笑裂了。
“你喜欢他的作品?”我问他。
“喜欢!特别喜欢!如果我以后要成为摄影师,就要成为这种。”他指着苏林的名字。
“挺好。”我附和道,心中那块伤疤好像又被谁挠了挠。
“那你有他联系方式吗?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加个扣扣?”岑轩挺着身板儿问我,满怀期待地注视我。
我耸耸肩,无奈道,“没,失去联系很久了。”
“哎呀——”他又给我一个白眼。
我轻笑,削了下他后脑“熊孩子。”说罢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那手机还是破碎的屏幕,“你看你当时弄碎的。”
“我天,你还在用?”他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我。
“你弄坏的,我怎么好意思扔掉。”我揉揉他脑袋,“送你了。这是你苏林哥那天亲眼目睹你弄坏的。”
片刻后,我再也无法抑制鼻酸,出了灵堂。
灵堂外驻足的麻雀振翅,在我到达的一瞬间都轻盈地飞上了枝头。苏林同它们一起飞走了,我在原地驻足,茫然四顾。
有谁牵过我手,转头才发现是郑辰逸。
“走吧,散步,透透气。”他温柔道。
“郑辰逸、哈批。”我带着泪,笑骂他。
“是不是好久都没说重庆话了?段贱。”他笑着回我。
“懒得跟你两个说。”
“那手机这么老了,你别告诉我你真用了七年。”
“怎么可能,拿了工资的第一个星期就去换了。就是重庆的卡舍不得扔,就把手机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