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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亭子,正北有座房子,是明三暗五,也是五层台阶。就由地下往上一蹿,不走当中的隔扇,从西边的隔扇蹿将进去。蒋爷照样上来,往东一歪身,把窗棂纸用手指戳了一个月牙口,往里偷看,有个后虎座,东边放着个单帘,西边落地墨花牙子,雕刻冰乍梅的花朵,当中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摆列着两三套钵盂净水,黄纸朱笔,一个量天尺,珍珠算盘,一个天地盘摆在当中。有一张硬木罗圈椅,坐定一人,不问而知就是彭焰光。穿着一件古铜色的袍服,盘膝而坐。光头挽发,别簪未戴帽,头如雪,鬓如霜,面似少年,其内养可称得起返老还童的。满部的银髯,闭目合睛,吸气养神。蒋爷一瞅,就透着有些古怪。
雷英一跪,上边说话是南方的口音,说:“吾儿起来,不在王府,干什么来了?”雷英说:“王爷派我上长沙府,聘请郭宗德。风闻着君山降了大宋,不知是真是假,请你老人家占算占算。果然是真,好作准备,也就不给他们供粮供饷了。如果要假,净是一派讹言,亦未可知。”彭启说:“这有何难?”随即拿过宪书来一看,把天地盘一转:“哎哟!不好!”又把天地盘一转:“哎哟!哎哟!”连说“不好”,问雷英:“你把什么人带进来了?”雷英说:“就是孩儿一人进来。”说:“不能。外面有人,出去看了。”把蒋爷吓的毛悚然,必有些妖术邪法,跑罢,不好;不走罢,不好。总是不走为是。
雷英出来,万不信外头有人,这院内没人敢来。蒋爷过去要推隔扇,雷英说:“恩公打那里来?”回答说:“游花园来了。”雷英说:“这不是花园,你怎么会走的这里来了呢?”蒋爷说:“我拿腿走的这里来的。”雷英说:“万幸!万幸!你真是好人就活了,不然轻者带伤,重者得死。”蒋爷一听,故装浑身乱抖,颜色改变,说:“这还了得?你得救我!”雷英说:“打这头一层台阶,你跳在底下去。”蒋爷说:“我跳不了那么远,我一蹬一蹬的下罢。”雷英说:“不行,那就摔死了。”蒋爷说:“我就那么上来的。”雷英说:“不能。”蒋爷说:“你抱下我去罢。”雷英搀着一蹿,奔到土地,说:“恩公别动;若动,死了我可不管。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蒋爷就在那里蹲着。
雷英回到屋中,蒋爷复又上来,外面听着说些什么。彭启问:“外面有人没有?”
雷英说:“是蒋恩公。”又问:“蒋恩公是谁?”雷英说:“丹江口救过我天伦,此人叫似水。”彭启把天地盘子一推,说:“唔呀!他是水,我是火;他人旺相,我本人休咎,我受他人克制。我问你,是他近,是我近?要是他近,我早早的趋吉避凶;若是我近,把他生辰八字拿来,我自有道理。”雷英一听,连连点头说:“义父请放宽心,出去即将他生辰八字诓来。”说毕出去。蒋四爷听真,暗自心中忖度:“好利害!如若诓了我的生辰八字,准死无疑。”仍又回在土地上蹲着。
雷英出来,同着蒋爷扑奔正南,到了屏风门,蒋爷要奔甬路,被雷英一把揪住说:“走不得!”同蒋爷上高台。蒋爷装着战战兢兢。雷英心中纳闷:“这么个不要紧的人,我义父值得要他性命?”说:“恩公走这个台阶,要走一三五,二层和四层走不得。”
其实蒋爷心中早暗暗记祝蒋爷说:“我来的时节一蹬一蹬的走的,那有那么长腿哪。”
雷英说:“恩公记错了,除非这么来不成。”蒋爷说:“我害怕。”雷英说:“还是我搀着你,跟西边小门里,离门还有三路砖就不着走了,由此处得一下迸出门外。”
老雷振正在那里寻找呢,遇见蒋爷说:“哎哟!我的恩公,你上那去来呀?”蒋爷说:“我游花园去来。”雷英说:“不好,恩公上东院我义父那去来。”雷振说:“可了不得!你怎么上那院去?那院可去不得,你怎么进去的?”蒋爷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去的,糊糊涂涂的就去了。”雷振说:“请来喝酒罢。”蒋爷到屋中落坐。
雷英说:“恩公自己少待,请我天伦说句话。”蒋爷明知是为生辰八字。“他若问我,明是六月内,我也说是腊月内;明是十五,我也说是初一。”自己纵身在窗棂里头,窥听他们说些什么。雷英就将他义父的言语,告诉他天伦一遍。雷振说:“不用去诓,我记得,连时辰我都知道,是六月二十三正子时。”蒋爷先前很有些害怕,难道说还说出生日来?他怎么记的?而后来一听,暗笑:“这个老头子替我撒谎。”雷英一怔,说:“这不是你老人家生辰八字吗?”雷振说:“可不是我的?要人家的不能。世间上恩将恩报,没有恩将仇报的。只可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先把我害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