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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
饭后,小书房收拾妥当了,郭妈妈和蒋徽一起过去看了看,随后坐在一起做针线,说起董飞卿:“以前觉得是难相与的性子,这两日看下来,倒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蒋徽附和地点头,这是实情,他从不会跟下人甩脸色犯浑。
郭妈妈问起两个人成亲之前的事,“我做梦都没想过,你们两个会成亲。到底怎么回事?”
蒋徽照实说了。
郭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定了终身大事?”
“是啊。”蒋徽笑道,“不然呢?”
“爽快是没错,但你们俩这事儿……不对劲吧?”郭妈妈若有所思地看着蒋徽。他们对姻缘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坚定,当初闹出来的那个阵仗,都不是眼里不揉沙子可言。只是在外晃荡了两年,就能轻描淡写地说起嫁娶?最奇的是,真面对面地定了亲,也真成了亲。
“有什么对不对的。”蒋徽笑着岔开话题,“看看他给我的聘礼吧?”两个人情同母女,奶娘先前就问过这些。董飞卿与她平时的大事小情,有必要让奶娘心里有数。
郭妈妈笑着说好。
蒋徽把聘礼一样一样取出来。
“这一小袋珍珠委实难得。”郭妈妈由衷赞道。
蒋徽点头,“回来当天,他不是把银子借人了么,我故意气他,说把这些珍珠换点儿银子吧。”
郭妈妈啼笑皆非,“怎么能打这种主意?公子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蒋徽心无城府地笑起来,“根本没理我。”
郭妈妈笑着摇头,“接话就得吵起来。”
蒋徽把他做的画展开来,“江南烟雨,很不错。”指着山水间一个小小的男子装扮的背影,“他说画里有我,这个就是。”语毕,又笑起来。
郭妈妈端详片刻,“你们去过画中这个地方么?”
蒋徽笑道:“去没去过都一样,这是他当着我的面儿加上去的。多余。”
郭妈妈笑出声来。
末了,蒋徽从颈间扯出他送的玉牌,“原本上面什么都没有——他小时候淘换到的一块玉,喜欢是这通透的质地,自己慢慢打磨成了玉牌。送我之前,在上面刻了这个福字,说要是刻别的,赶不及。”她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俗死了。”
郭妈妈笑得打跌。
。
夜幕降临,热闹的长街上,灯火璀璨。
方默站在街边,望着人来人往。是很俊朗的年轻人,只是神色冷峻。看到董飞卿策马由远及近,他往前迎了几步,牵出爽朗的笑容,“你就不能比我早到一回?哪回都让我傻等大半晌。”
董飞卿把缰绳、鞭子交给迎上来的伙计,毫不理亏地笑道:“吃吃喝喝的事儿,急什么。”
方默问道:“怎么也不置办辆马车?让嫂子一道来多好。”他比董飞卿小一岁,今年二十一。
“马都是长辈赏的。”董飞卿笑道,“你这人,忒俗,一张嘴就让我花钱。”
方默哈哈一笑,侧身打个请的手势。
董飞卿举步之际,心有所感,回头望向街对面。
方默循着他视线望过去。
对面酒楼门前,有中年男子站在大红灯笼光影中,气度不凡,目光阴霾。
方默说:“看着眼熟,你认识么?”
董飞卿似笑非笑,目光凉凉的,“认识。熟人。”
“谁?”
董飞卿语气淡漠:“次辅,董阁老。”
方默听着,别提多别扭了。
董志和对董飞卿招一招手,示意他过去。
董飞卿站在那儿不动,对方默说:“你先进去。不用听我跟人扯闲篇儿。”
方默转身进门。
父子两个隔着街巷对峙片刻,到底是董志和背着手走过来。
董飞卿神色淡然,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董志和审视长子片刻,好一阵,问:“后悔么?”
董飞卿摇头,“没有。”
董志和又问:“值得么?”
“值。”
董志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言官谭振亨、武安侯一事,皇上今日询问过二人,斥责两家治家不严、败坏风气,谭振亨官职连降三级,罚俸三年;武安侯官职也降了一级,罚俸三年。”
董飞卿颔首。
“你们两个该满意了。”
董飞卿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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