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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表示同意:“是,所以你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少了甚么。”
时造的声音趋向尖锐:“可是我立即发现,我不见了。镜子中反映出来,房间里甚么东西都在,只有我不见了。我在哪里?我已经消失了么?我为甚么不见了?是我根本已经死了,我自己完全不知道?现在在活动的,根本是我的灵魂?我的生命已经不存在了?在那一刹那间,我脑中乱成了一片,我一面尖叫著,一面拼命把我的身体靠近镜子,可是在镜子之中,就是没有我,甚么都有,就是没有我。”
我挥著手,阻止了他再说下去,因为他越说越是急促,我真怕他一口气转不过来,会就此窒息。
他被我打断了话头,大口大口喘著气,我道:“等一等,你不必惊惶,镜子里虽然没有你,可是你还是有方法看到自己的,你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存在。”
时造道:“是,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但是我却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我怎知道我看到的身体,我碰到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是真实的存在,为甚么不能在镜子中反映出来。”
我忍不住斥道:“废话,既然你看到了,摸到了,怎么会不是真实的存在?”
时造十分悲伤地摇著头:“不,张医生告诉我,一个人可以把不存在的东西当作存在,如果他脑部的神经细胞作出了错误判断。你看我,现在我手里拿著的是一只杯子,那是我的眼睛,我的手把信号传到了脑部,由脑部作出判断的结果。如果我脑部判断错了,我的就会感到自己抓著一只兔子,或是一块木头,可以是任何东西。我手里握著的是甚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脑部的判断。”
我听得不住皱眉,张强的话当然对,可是作为一位精神病医生,他为甚么要对一个病人讲这些?对一个正常的人讲,也有可能引起思绪上的紊乱,何况是对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闷哼了一声:“是,在这里,就有一个病人,坚称他捉到了一只飞蛾,其实他手里甚么也没有。”
时造一本正经地道:“不,只要他的脑部作出了判断,告诉他手中有一只蛾,对他来说,手里就有蛾。”
我道:“好了,不必去讨论蛾的问题,你提及脑部判断错误,脑有几十亿个脑细胞,只要其中有几个,作了错误判断的话,就可以把不存在的东西当作存在?”
时造道:“是啊,也可以把一样东西,当作另一样东西。”
我立时道:“既然可以把不存在的东西,当作存在,那么反过来,也可以把存在变为不存在,你在镜子中的影子不见了,只不过是你脑中的极少部分细胞起了反常的、错误的活动,你那么紧张干甚么?”第八部:干扰脑部活动
我这种分析,很有说服力,时造听了,呆了一呆,才道:“是,张医生也对我这样说过,可是,可是我的脸变成甚么样子了?我……究竟是不是还在!”
我大声道:“我可以肯定你还在。”
#奇#时造的口唇,掀动了几下,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来,但是我却绝对可以肯定,他心中在说甚么,他一定是在说:“我又怎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书#唉,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夹缠下去,绝不会会结果,我道:“好,先别讨论了,当时,你发现镜中少了自己以后,怎么样?”
时造双手抱著头一会,道:“我真是惊恐极了,大声叫著,陡然之间,我举起张椅子来,把镜子砸碎,那么大的一幅穿衣镜,碎成了好几十块,变成了几十块小镜子,我拼命看看,只要其中有一块小镜子之中,能找到我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他抬头,向我看来,神表十分悲哀,我自然知道结果,他还是看不到自己。
时造继续说:“于是我一面继续叫嚷著,一面冲了出去,忍不住大叫大嚷。我听到我身边的人都说:这个日本人疯了。我没有疯,可是我在甚么地方?我冲进了两家镜子店,就被警察抓住了。所有人都把我当作疯子,在这里的日本人机构,把我送到医院来,当作疯子处理,幸好张医生肯细心地听我叙述,和你一样,他听我讲述了一切经过。”
我在想:张强听了他的叙述,感到事有可疑,才来找我?
张强凭甚么发现了疑点?我就无法在时造的叙述之中,发现甚么疑点。
当我在转念的时候,时造一直在挥著手,指著头,神情变得相当愤慨:“张医生把我当朋友,他告诉我,几十亿脑细胞,哪些正常,哪些不正常,根本无法查得出来。我同意他的判断,不过我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