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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次,我是真的烦腻了,霍然站起来朝爹爹诘问道:“爹爹让我学昭君,为什么就不直接让我做西施呢?”
同样是远嫁他国,昭君凭落雁之容,所求的是边塞的安定;西施凭沉鱼之姿,所求的将吴王构陷与淫乱无道之地。前者女杰,后者祸水。
爹爹清矍的脸上青白不定,我那句话是真的触怒了他,厉声责骂我道:“女子偏狭,目中仅有寸光而无远见。天下之民,生乎南,生乎北。地域不同,源于通脉。何拘泥于大胤与北奴,甚至东部琉球,南部蛮率,还有靠近西域一带的诸多小国。唯有不仁之人,才以万物为刍狗柴薪,杀戮任予,擢刈任至。”
接着就是横亘房中的沉默,可以听见庭落中腊梅上的积雪瑟瑟地坠落,融入地上潮湿的冰水中,不着一丝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如雾般缥缈的声音响起:“阿紫已在帝都城中诞下女儿三公主,为皇上所钟爱……”
我的声音中毫无一丝的情感起伏,“恭喜妹妹已为人母。”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二部 零落成泥碾作尘2
章节字数:3063 更新时间:10…06…19 12:49
漠北风沙刮地,塞云衔愁,这样过下来。转眼间已是轩彰四年的年末,漫漫的大雪落了好几日,银装素裹,寒意愈发地重了。一夜过后,繁逝中的雪就积了一尺来厚,听几个侍女小声嘀咕,说是一早上起来,门都要费力地打开。玉笙极力劝我别出房门,免得受了寒气让病势加重。
我闲闲地看着窗外,几个鼻子与手都冻得通红的侍从,不时往手上哈几口,白蒙蒙的蒸汽萦绕在鼻息间。他们将落雪清扫到角隅,露出光滑的青石地面,方便院中人的行走。细碎的脚步声踏着些微澄明的积水,侍女们逶迤地踱进我的屋子。
玉笙小心地接过填漆托盘上犹自冒着热气汤碗,银匙搅动这碗中黏稠浓黑的药汁,略略放凉后端到我跟前来,我看着一汪墨玉般的药汁,以前在帝都之时我是最忌苦,一点苦涩的东西都禁不住。现在日日喝这种苦药,人未见好转反而脸色日渐苍白,像是身体中血气逐渐地被抽离殆尽。
我摆摆手,淡淡地说道:“端下去,不喝了。”
“小姐。”玉笙婉顺地俯身半跪在我膝边,“可是……”
“多喝一天不会好,少喝一天不会死。”我眼神空濛地看着窗外。
“小姐,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你自己不心疼自己,玉笙是真真地在您心疼啊。”玉笙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暖意自她的手心融融地传来。
“我没有想要折磨自己。”我亦是握紧玉笙的手,“玉笙,陪我出去走走,折几支腊梅好吗?”
玉笙听闻强颜笑道:“小姐身体不好,怕是禁不住外面的寒气。玉笙为你折了来好吗?”
我固执摇头,玉笙素来知道我的脾性,也就不再劝了。从衣橱中拣了一件厚重的红绒锦毯裘衣,披在我的肩上。玉笙说得没错,外面的寒气很重,即使我穿得严实,还是感觉冷风无孔不入般的透进来,直侵**。
我从白狐手抄中伸出手,折下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米粒大小的花苞密匝匝地簇满了枝头,还未开但凑近一嗅已有清幽的香气。我轻轻拂落嫩黄瓣尖上雪,一旁伺候的黛尔已将盛满清水的细口美人觚端了上来。
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
空气中有幽幽邈邈的清馨浮动,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首歌谣,声音清冷凄婉。像是触动了愁肠,无端地想起十五岁那年,跟随奕槿出使北奴,在宁州一座寺庙的后山梅林中,红梅盛开,云蒸霞蔚,我似乎也折过那里的梅花,和谁却是记不清了。
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感叹,时光匆匆,晃眼间过去多少年了。
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
我手执梅花默默念道,花为谁妍又如何,如这梅花冰姿雪容,清傲出世。又争什么早秀,待到春暖归日,自有“桃之夭夭”的桃花灼灼绽放。倒不如在这冰雪林中,清清静静地开,又清清静静地落。
轩彰四年除夕三十,几个年少些的婢女唧唧喳喳地围在暖炕上剪着窗花,绿萝姑姑是惯于此技,剪艺精湛,众人围着她讨教。一时间屋中谈笑风生,驱除了往日的一些沉沉死气。
玉笙担心烦扰到我,不利于静养。我浅笑着说没有大碍,几日来我精神尚好,气色也比以往好了一些,但是脸颊还是泛着隐隐的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