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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找不到安亦哲对她青眼有加的理由。
他是高干子弟,她是工人女儿;他一帆风顺,她历经坎坷;他颀长英俊,她平凡普通……
若素在两人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共同点。
倘使一定要说有什么交际,不过是四年前一场阴差阳错的拘捕,她不过是整个拘捕境外间…谍行动中,被无辜牵连的那个人。
如果妈妈没有倒下,她或者还有精力,去为自己讨回名誉。
然而妈妈的倒下,使得一切再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自己的名誉,自己的未来。
若素走在幽静小马路上,望着吐露嫩叶的法国悬铃木,淡然一笑。
她难道有能力状告国家安全局,败坏她的名誉,影响她的前程,致使她的母亲中风瘫痪么?
不不不!其实一切流言,都来自她生活中最熟悉的人。
大学里的女生,早看不惯她家庭富裕,有英俊男友,轻松兼职,一见有人到学校调查她的学习生活,立刻添油加醋,活灵活现形容她与不同男人进进出出宾馆和豪华场所,一定作风有问题!
居委里有人嫉妒母亲能干,一爿店一个月收入好抵普通工人一年工资,闻听公安机关前来调查,哪有不看笑话的?
若素一直都知道,妈妈就是被那些流言蜚语气到中风的,同安亦哲无关。
然而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起四年前的那五个日夜。
那五个不眠不休的日与夜,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若素没有办法,云淡风轻地忘记,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找个时间,搬出去罢。若素咬牙想。
那么好的房子,那么好的条件,若素不舍,尤其是那张遥控护理床,好得叫她恨不能一起搬走。
可是,不行呵。
这时候手机响,若素看一眼来电显示:安。
犹豫片刻,还是接听。
那边是安亦哲清爽有礼的声音,“在哪儿?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若素想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夜长梦多,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只是——
“伯母那边,我已请家母过去帮忙。”他仿佛听见若素心声,淡淡说。
若素大惊!
“怎么可以?!”若素头皮一麻。哪有叫安副市长母亲去照顾她母亲的道理?
“这样你才不会拒绝我的邀请。”他淡笑,重复道,“告诉我地址,我过来接你。”
若素捏了捏手机,终于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他。
等挂断电话,若素盯着手机足足一分钟,恨不能此时掐在手里的不是手机,而是安某人的脖子。
那么恨,也还是老老实实等在原地,等他到来。
19。糟糕,失策了
安亦哲带若素去一间藏在弄堂深处的老房子吃饭。
若素一路咬紧牙关,采取不看不听不说话三不政策,全程不与安某人交流。
安亦哲也不恼,开了车载音响,放音乐听。
潺潺流水声,伴着悠扬的古琴曲,在车厢内徐徐响起。
若素闭着眼睛,静静聆听。
等到安亦哲停下车子时,若素已经心平气和。
当安亦哲将若素领进弄堂深处,小巷中已经饭菜飘香,各家各户传来繁忙杂沓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评弹,字正腔圆的新闻,荒腔走板的滑稽,合着各色人声,在弄堂里交织成最寻常的生活旋律。
若素闭一闭眼,想起自己在两万户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鼻尖微微一酸。
这是她最最熟悉的环境,从出生,直到二十一岁。
若素少女时代,渴望拆迁,一家人从两万户一室半的房子,搬进新公房,有独立厨房浴室,和女孩子的私人空间。
然而经历人情冷暖,若素忽然渴望在这样老式弄堂里,有间自家的房子。不用大,哪怕厨卫合用,可是鸡犬相闻,守望相助,张家有事体,叫一声,李家就会得过来帮忙。即使吵相骂,过两天便又凑在一处搓麻将。
条件再艰苦,到底是自己的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是不是?
借来的房子,再大再好,终究是人家的,付再多房租,布置得再合心意,也无法产生归属感。
安亦哲不知道若素心中所想,只伸手虚扶在若素背后,护着若素,穿过窄小弄堂,走到底,一扇挂着食肆牌子的门前。
伸手敲两下门环,然后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