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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知道事情会变得更棘手。 悲观的谣言大量流传。譬如说,整个太平洋舰队已经在珍珠港被炸沉,包括全部航空母舰在内,但应该承担罪责的总统扣压着这个灾难性消息。再不,就是说麦克阿瑟宣布的“小股”敌人在吕宋登陆是在扯谎;又说日本军队已经大批登陆,有几千辆坦克在隆隆开向马尼拉,等等,等等。大多数人相信麦克阿瑟将军告诉他们的话:日本人在北部登陆是少量佯攻,已经被遏制住了,而且大量援军正在途中。同样也有乐观的谣传,说是有一支庞大的增援护航舰队已经从旧金山出发,运来一个海军陆战师和三个机械化陆军师,外加两艘满载战斗机和轰炸机的航空母舰。
拜伦对任何一种讲法都不太感兴趣。潜艇一接到通知,半小时内就能离开吕宋。至于他在珍珠港的父亲和哥哥,维克多。亨利在拜伦看来是不可摧毁的,而他怀疑“企业号”已经沉没。这总会水落石出的。只要他肯定娜塔丽和婴孩已在回家的途中,他就会很高兴了。这个工作真是上天恩赐的,它使他白天太忙,而晚上又太累,以致无法操心太多。
这段美好的时光突然结束了。他让送货的卡车队停在马尼拉商业区去汇报工作进展情况,碰到手里拿着一个厚厚信封的布朗奇。胡班正从马思曼大楼里出来。胡班在阳光中眨 巴着眼睛。
“好哇,好哇,正巧是勃拉尼。亨利本人,无拘无束得象只鹅啦!”“乌贼号”艇长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下子倒省事了。”
胡班漂亮的脸上有一种严厉的神情;下巴朝前翘得厉害;整齐的克拉克。盖博式的小胡子看上去竖了起来。他斜膘了一下那四辆满载的卡车,又朝拜伦的那一帮工人看了一眼。他们都光着胸脯,或是穿着肮脏的汗背心,从罐头里喝着微温的啤酒。“到马里韦莱斯去,对吗?”
“是的,长官,等我汇报之后。”
“我也一路乘车去。你这里的职务要解除了。”
“长官。 柏西菲尔中校等着要见我,,而且——”
“柏西菲尔中校的意思我全知道。去吧!我等着。”
柏西菲尔告诉拜伦说少将要见他,并且加了几句:“亨利少尉,你己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我们会想念你的。 把你的人手和车辆都移交给在马里韦莱斯的塔利上校 吧。”
拜伦被一个文书军士领去见亚洲舰队总司令,一个穿一身白制服的干瘪小老头。他坐在特大的办公桌前,面对着棕榈树成行的蓝色海湾的壮丽全景。
“你是帕格。亨利的儿子,是吗?华伦的弟弟?”哈特带着鼻音这样说,但没打招呼。他的圆脸饱经风霜,有红褐色的道道斑斑,显出一副受尽煎熬的样子,脖子上全是一条条粗粗细细的晒斑。他在转椅上坐得直挺挺的。
“是的,少将。”
“我想也是的。我主管海军学院的时候,华伦是大队长。真是个前途无量的人啊,华伦。你父亲是个杰出的人物。看一下这个。”他把一份电报递给拜伦。
发件人:人事局长收件人:维克多(无中间名)亨利上校解除加利福尼亚号(BB—44)舰长职务改任诺思安普敦号(CA—26)舰长看来“加利福尼亚号”失去战斗力了,他父亲仅仅弄到一艘巡洋舰I这倒是个新闻哩!可是这个在整个亚洲战场上负责海军的托马斯。 哈特为什么要对一个少尉特别注意呢?
“谢谢,将军。”
“‘诺思安普敦号’,一个不坏的安慰奖,”哈特用粗鲁低哑的声调说。“‘加利福尼亚号’陷在珍珠港的泥浆里了,船身被鱼雷炸了一个该死的大洞。这可是机密。喂,你看上去是个异乎寻常的小伙子,嗨,少尉?”上将拿起两份夹在一起的文件。“看来,因为你在轰炸中从甲美地抢出了大量鱼雷,已经有一份保举信提到了你。我作为一个潜艇人员,很欣赏这功绩。我们很缺乏鱼雷。而且你还一直搞回其他有用的东西,我知道泡括水雷。干得好!另一方面,年轻人——-”他翻过一页纸,脸色不高兴了,“你竟然请求调到大西洋去服役!”哈特向后靠到椅背上,手指交叉在下巴下,瞪着眼。“我要看一下亨利的这个孩子在这样的时候居然提出这种要求来。”
“长官,我妻子——”
哈特的敌对的表情缓和了,他的声调也缓和了。“是的,我听说你妻子是犹太人,并且她带着一个婴儿,可能会在意大利被捕。这事情很糟,我是同情的,可是你又能对这情况做些什么事呢?”
“长官,要是碰巧有什么要做的话,我就会离他们近一万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