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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槐树下,那西苫奶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和高梁奶正在唠叨,嘀嘀咕咕的。
西苫奶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清白一辈子,想不到老了,倒栽在自己女儿的手里,把她家的名儿都毁了。
“你说那个正经姑娘没结婚就怀孩子?”
高梁奶向来以和稀泥在这方圆几里有名,她含含糊糊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把女女嫁过去不就行了。”
西苫奶鼻子里哼了一声,有点不甘心地说:“嫁过去?我也有心思把女女嫁了。但这个牛毛柱,什么人样,楞头青一个,家里穷得什么也没有,我本来就不同意。想不到,我不同意,那个该死的女女却不依不挠,做下那苟且之事,还有脸唉!”无可奈何地。
高梁奶想着法儿要成全女女,就打劝道:“现在是生米做成熟饭,由不得你了,趁早把他俩的婚事办了才是正理。”
闺女是自己生的,牛毛柱不拿出一文钱来就想把女女讨过去,那不是异想天开么?西苫奶可不愿意把自己养大的闺女白白送人,于是她晃着身子,慢悠悠地对答高梁奶说:“我就是有心事给他们办,但,没有彩礼,我怎么给他俩办?我可不愿背一个倒贴闺女的罪名我家女女腿不拐眼不瞎,嫁了他,真得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高梁奶生知西苫奶特爱钱,还爱讨小便宜,尤其是一些能挣钱的机会,她是万万不会放过的。但女女究竟是一个姑娘,大肚子了也不好看,自己难受着,别人还会讥笑她,还会骂伤风败俗,于是打劝她说:“那也不能尽由你的性儿来啊!你看女女那么大的肚子了,我看着都为你着急。”
西苫奶可是一点也不急,她把女女要当做一个筹码,想在女女没嫁以前再大大的捞几个钱花,她说西苫奶:“你着急什么啊?人家婆家与那该死楞头青还不着急,你着急啥?你犯得哪门急?”
“那女女不是你生的吗?你这个当娘的,不是我说你,你为女女想一想吧!”
“我也不知怎么做就是为她着想。”
高梁奶嘴里嗤了一声,不屑地说:“还怎么想?那你不会把自己的条件放松一下?”
西苫奶叫苦连连说:“石头家的,现在的事不是我们苛刻,而是牛家没有诚意。我女女都让那牛毛柱那样了,也不见牛家送根毛来,更别说聘礼了,他家存心要我们家的好看,我唉!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女女,她人不人,鬼不鬼,害得我们也人不人鬼不鬼的,跟着她象做贼,丢尽脸。”
高梁奶看她又叨怨又固执,还是尽力打劝她说:“三嫂,我看女女挺着大肚子不容易,你还是什么也别要了,放她去吧!或许放开她,她就不那么苦恼了。”
“她苦恼?那我们就不苦恼吗?你说,如果我放了女女,大家会笑话我,把女儿白白拱手送人,我女女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是,牛家拿不出钱来。”高梁奶提醒说,“昨天,我家石头又给女女跑了一趟,牛家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牛毛柱他爹住了一趟医院,所以”
西苫奶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拿不出钱来?哼!恐怕不是吧!”
高粱奶知道她又误会人家了,看她不高兴,便说:“咱把肚量放宽一点,眼光放远一点,不就是那几个彩礼钱吗?咱不要算了!”
“算了?那不行!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西苫奶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执拗地补充说:“谁家的姑娘能给他婆家白养那么大?恐怕只有痴人才会把养肥的鸡鸭白白送人。”
“女女可是个姑娘,不是什么鸡鸭鹅。”
“可我就知道她是我的闺女,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她成人!”
西苫奶蛮横地这样说,高梁奶被说得理屈词穷了,于是一片沉默代替了她俩所有的语言。
两个老奶没有了话语,各怀着心事迷茫而又掩饰什么似的看起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大街上很热闹。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做着捉迷藏的游戏,老人们在摇着蒲扇聊天,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远处聚着堆儿,手里又说又笑地打着毛衣。谁家的狗不知偷吃了什么,被人赶出来,它挨打后嘴里发出一串尖厉的汪吠声,窜入狗群中,那狗们又相互追逐着撕叫着疯狂成一团,腾起一阵烟雾,被人吆喝着撵开了。
江惠如倒完脏水,看到两位老人坐着那儿不说话,于是从那面又走过来,问:“奶啊,怎么没休息?”
“睡不着。”西苫奶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看着什么,随口说。
“都是女女惹的事!”高梁奶说,“这个心还操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