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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触佛而死,是为解脱。韦达国信佛如此。
耶空藏在水底,铁色长衣随水流鼓荡,他右手持剑,左手揪着水草稳住身体,敛着气息。每当需要呼吸,就凑近那尊巨大的倾侧的佛像,念声告罪,在佛肚腹的部位吸一口气。
——这是个绝大的秘密。
佛像不可触碰,但佛像的肚脐却是生命之源,时刻散发雄浑生息供人呼吸。
讽刺的是,这个秘密是异教徒传来的,异教徒从佛国东部起事,将战火一直烧到韦达首都摩睺罗伽左近,他们宣称自己的宗教才是诸宗教之源,“韦达”之名都来自他们的典籍“吠陀”,诸佛是他们供奉真神的后代子孙,许多个世纪以前,僧众在国王的支持下将他们的教义曲解抽离创立佛教,将他们驱逐到极东圣河沿岸。
多年来,他们默默在民间传播教义,得到了东部几个藩王的支持,终于竖起梵旗、以教兵二十万、私兵十五万的规模杀向佛国首都,想推翻王权树立新王并立异教为国教。
这一切说法的佐证,就是所有佛像的肚脐,都有一条隐形的脐带连向吠陀诸神的神座,传递着从信徒那里收集的愿力。
第34章 古国的余烬(下)
像大多数韦达国民一样,耶空是虔诚的佛教徒,大战以前出身贫寒的他是大般若寺的持剑伽蓝(护寺外围武官),烽烟一起,他投身前线,参加了一个以实力强大的佛民和持剑伽蓝组成的游击团,游走在古国东部平阔的戈壁滩上。
异教徒的领袖是茹阿玛王,传说他是真神降世,有劈开山峰撕裂大地的神力;他率领着七名半神的将领,七名将领每一个都是真神的化身,其中萨茹阿斯瓦提是智慧、学问和音乐之女神在人间的投影,她的美貌与聪慧蜚声佛国。
在经年累月的战争中,耶空终于在一次夜袭中见到萨茹阿斯瓦提本人,如同被夜空直落的闪电击中,他僵在那里,盯着身骑白象、手持长矛、红发如火一样燃烧的萨茹,任三把弯刀砍在身上,不能动弹分毫。
那次夜袭以失败告终,被救回营地的耶空躺在病床上,只记得萨茹挥手击飞佛兵时冰冷不屑的眼神。
他爱上了异教徒的半神将领,杀人无数的女魔王。
这个事实让一直过着禁欲生活的他感到无比恐惧。持剑伽蓝可以婚育,但他爱恋的对象,是极恶的罗刹,只要这个想法传到别人耳中半分,他立刻会被愤怒的佛兵剁为碎片。他一夜一夜颤抖到无法入眠。
游击团中德高望重的僧人察觉到他的失态,夜深后来到他的营帐,挑烛而谈:
近**不像你。怎么了?
法师,我心有疑惑。
尽管说。
我困扰于爱。
欲爱、有爱、无有爱,三爱哪一爱?
我爱上一个女人。
由爱故生忧,但青年男子,哪个不爱人?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爱上谁家女?我托游击团长去求亲。
我不能说。
那就不说。你们在哪遇到?
战场上。
你心病在哪?
怕再见不到她。
那日日上阵、夜夜杀敌,在战场上再见,可否?
……对!
耶空不待伤好,挥剑重现在白刃战中。
大般若寺持剑伽蓝秘传的修身法《玖光》易学难精,耶空发现在战阵中自己的进境一日千里,杀人的手段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的大名在异教徒中如同瘟疫一样传播开来,——耶空本人也这么期望着,希冀自己的名字能够有一日在萨茹的口中念诵,哪怕只是唇齿轻轻一碰,他在千里外也能感到快乐的颤抖。
但他们没能重见。
尽管游击团杀敌无数,奈何异教徒的军力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茹阿玛王布道天下,佛教徒纷纷皈依,韦达古国东部一条肉眼可见、以燃烧的佛寺为躯干的火龙向首都摩睺罗伽烧去,势不可挡。
佛国节节败退,耶空随着支离破碎的游击团撤退至首都近郊,依韦达王陵布下防御阵势。在僧兵、佛民、王军混杂的王陵内,耶空找不到游击团长,也找不到自己该处的位置,他烦躁地弹着手中生锈的长剑游荡在阵地,听伤兵呻吟,看焚烧尸体的白烟四处飘荡,闻僧团高诵经书超度亡灵。
忽然有人倚在墙边向他招手,耶空走过去。是那位游击团的高僧。僧人胸膛上中了两箭,疮口不见血,耶空知道这种情况最糟糕,淤血已经栓塞了他的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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