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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这是……”
那身上文字的汉子最是忠心不过,他大叫着便冲了进去,才一入门,迎面便是明晃晃的钢刀,将他骂人的脏话逼了回去。接着,四处喝骂声齐起,数十名捕快衙役围将上来,不由分说便将孙五等搂翻按倒,绑得个结结实实。
“何故抓我,何故抓我?”最初时孙五还反复喝问,被一个眼生的捕快抡起巴掌扇了十几个大耳光之后,口吐血沫这才改口,他不愧是一混迹多年的老光棍,这般模样嘴上却仍是不软:“抓得好,打得好,抓得好,打得好!”
“孙五,你在行在做下的事犯了!”有人冷笑着说道。
孙五回头一看,却是山阴县捕头,两人算是老相识了,孙五倒是不惧他:“俺是良民,犯下何事,尔等贪赃枉法,待俺……”
他正大声叫嚷着,突然见有捕快自他家酒肆后的院子里抬出具尸来,那尸是个孩童,依稀便是他弄来准备讹诈郁樟山庄的,他不禁一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可识得此人?”捕快之中走出人,看服饰象是府城的刑曹掾,他指着那尸体对孙五道。
“这……这……”这些孩童,虽是孙五搜罗来的,可他哪曾注意过他们的模样,况且这死尸显然是从泥中挖出的,早已有些腐烂,孙五一时间哪能分辨?
“苦主告到绍兴府,你于元夕之时,伙遣同党潜入行在,乘观灯之际拐来这孩童。”那刑曹掾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此次看你孙五还能如何抵赖,带走!”
“冤枉!”孙五这时如梦初醒,想到仍在临安府的霍佐予,心中隐约觉得这事与他必有干系。他叫了两声冤枉,却被一个捕快拾了块土疙瘩塞进嘴中,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那些伴当同伙心知不妙,可对着明晃晃的刀子,却无人敢挣扎。只得任由捕快将推搡,用一根粗麻绳串上,一路踢打押回府城。孙五一伙在左近臭名昭著,见他们如此狼狈,少不得有人拍手称快的,更有胆大的顽童,一路跟在身后,拾起石头砸他们的。
孙五此时已经恍然大悟,霍佐予果然设了一局,他想不明白的是那苦主与死者是他如何寻来的。他深知霍佐予为业嘴社名讼师,既是算计他,便不会给他留下后路,当下心灰意冷,便是喊冤也没了气力。( )
三十、巧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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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五猜对了一半,霍佐予确实利用十天功夫为他设了一个局,正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用他想要讹诈赵与莒的方法反击他。
那十日时间里,霍佐予先是在临安城寻了个惯设“水功德局”的相熟游手,许了他两百贯,又将孙五家财大大吹嘘了番。那游手觉得无甚风险,便去寻了个合适人家——这人家男人也是泼皮,自城外义庄里刨了具新埋的童尸,乘着霍佐予宴请孙五一伙之际,将童尸埋入孙五院后,因为孙五一伙都酩酊大睡,竟无人知晓。
这厢埋尸,那厢却在报官,只道是元夕看灯时被拐了孩子,有人识得拐人者是绍兴府山阴县三柳桥孙五,霍佐予早就打通了关节的,这边公文一至绍兴府,那边刑曹掾便领着捕快来三柳桥。捕快中虽说也有与孙五相善的,但因事突然,哪里来得及通风报信,更何况孙五结交的不过是肉朋酒友,有肉有酒才是兄弟,如今看他事难以扳回,谁还念着与他的交情。
孙五被塞进狱中,没两日便“畏罪自尽”,一干同党,尽数流徒。那些自他庄中搜出的孩童,则由官府妥善落,至于孙五的家当,一部分罚没赔给了“苦主”,另一部分则归了官府,至于其中落入公库者有几何,却只有老天才知晓了。
媒子段十七妹安分了好些时日,再不敢往欧铁匠家走,欧铁匠依旧是闷闷着不吭声,只是偶尔见着赵与莒时,眼神里透着股敬畏。他家大儿子寻了左近一户人家女儿定下亲事,赵与莒得知后还送了一份厚礼。
孙五不知道的是,霍佐予布置好一切之后,便不怕他能脱身,那日他去寻霍佐予不着,倒不是霍佐予有意避开他,而真是去行在办事。
他是去请京城的饰匠人费沸来郁樟山庄的。
赵与莒说的那种新奇的计时器,霍佐予并未当作虚言,极是放在心上,布置好对付孙五之事后,他便去京城寻能工巧匠。费沸倒不是他的选,只是连碰着几次壁之后,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