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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收起剑,坐在他床前,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君况兄,你枉为关西宿将,怎么不到五十岁,就未老先衰了。你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从上次筑城征发民众的情况可以看出,现今西域诸国都在对匈奴观望,我们汉朝在此地的势力已经岌岌可危。如果再不拿出一点强硬手段,西域诸国必将叛亡,那时你想安稳当你的西域都护,恐怕也不可得啊。”
“他妈的放屁,匈奴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又能有什么胜算?”他心里虽软,火气到底未消。
我还是耐心劝服他:“君况兄,这世上没有百分百胜算的事,人人都想封侯,人人都能如愿吗?想得到侯爵,只能冒险。”我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放松了语气,“其实君况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匈奴人没有强弩,也不擅长守城。而郅支单于偏偏在康居征发民众修筑高大的郅支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如果我们猝然奔袭到郅支城下,郅支守不能守,逃无处逃,我们一定可以斩了他立功,这实在是千载难求的好机会啊。”
甘延寿沉默良久,突然又破口大骂道:“你这该死的竖子,事到如今,老子就算不愿又能如何。总之是被你这死竖子害了,让老子起床,去检阅士卒。”
我心花怒放,假装关心他说:“你先好好养病,等大军集结完毕,你的病也该好了,那时我们再出发。”
他气哼哼地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老子一身冷汗都被你这竖子吓出来了,还有个屁病。只求不要被你这竖子害得掉了脑袋才好。”
我憨厚地笑道:“只怕你的儿孙将来会一辈子念叨我的好处,不是我,你怎么可以给他们世袭一个列侯的爵位。”
第63节:陈汤(19)
十九
这是建昭三年的秋天,正是塞外草高马肥的时候,我们浩浩荡荡的四万人马将要从乌垒城倾巢出动了。
军队划分为六个校尉部属,其中新置的扬威校尉、白虎校尉、合骑校尉三人各率领自己的部队走南道,经过大宛、葱岭,奔赴康居。另外三个校尉的部队由“使都护西域骑都尉”甘延寿亲自统辖,从北道经过乌孙进击康居,我作为使都护西域副校尉就直属甘延寿指挥,虽然我们这支军队和南道三校尉的军队数目相当,但大部分汉军士卒包括将田车师戊、己两校尉的强弩部队都在我们军中,可以说是这次出征的精锐。我踌躇满志地准备登上征程,虽然甘延寿仍是满面严肃,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长途奔袭没有信心。
在出发前我们进行了祭祀,祭坛上摆着血淋淋的牛、猪、羊三个脑袋,祭坛后面竖起一杆高大的旗杆,旗杆上飘荡着同样血红的蚩尤军旗。甘延寿仰头默默地望了军旗半晌,对我说:“你是北军派来的使者,戊、己两校尉恐怕更听你的话,不如你来说几句罢。”
我赶忙道:“君况兄,你这话可是折杀我了。你是皇帝直接派遣的使者,我只是你的副手,怎敢不自量力训导士卒。”
甘延寿摆摆手:“子公,我说这话没有半点意气在内。这次征战非同小可,一旦失利,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口才文辞都远胜于我,而且懂得胡语,希望能好好激发士气,一鼓奏捷。”
我看看实在没法推却,也觉得当仁不让,于是走到台上。我面前站满了军队的大小头目,按照秩级高低顺序错落有致地排着整齐的队形。不但有汉军的戊、己校尉、司马、丞、候、千人,还有头发和颜色各不相同但基本是高鼻深目的各国胡人君长,他们都满眼渴望地望着我,被都护征发来打仗,汉人中想立功升爵的将领固然热衷,胡人中的大小头目也颇为向往,因为一则匈奴基本上是西域各国的仇敌,二则打仗得到的战利品都归自己,而在一线厮杀阵亡的则是自己辖下的普通士卒,又何乐而不为呢?
站在高台上,我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我的演说:“普天之下,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他们各不服气,喜欢发生争斗,因此必须有一个道德高尚的强大国家来当作天下的主宰,为天下的群邦诸国主持正义,现在,这个责任无可争议地落到了我们大汉身上。”
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万岁”的欢呼声,看来我这几句开场白还可以。等到欢呼声平息,我继续大声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文明高尚的地方,惟其高尚,所以富强;匈奴是个野蛮的部落,惟其野蛮,所以落后。在我们大汉几十年的攻击下,往日肆毒天下的匈奴人已经陆续向我大汉臣服。呼韩邪单于早就款塞称藩,只有郅支单于仍然躲藏到大夏之西,肆其凶焰,他时时率领他的小股游骑,骚扰西域诸国的兄弟百姓,天真地以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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