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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边说边往客厅走,坐在沙发上佯装看报纸的韩院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句,“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还这么宠着,难怪他到现在心性都不成熟,唉,慈母多败儿啊。”
韩述听了,跟母亲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这已经是韩院长见到儿子时习惯性的开场白,他们听得多了,早已经麻木。
韩述是在一个典型的严父慈母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韩院长夫妇膝下有一儿一女,韩述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个比他年长四岁的姐姐韩琳。韩琳从小似乎比韩述更好地继承了父亲的严谨和端方性格,从来不需要父母过多的操心,韩院长过去一直以她为荣,可是韩琳从国内顶尖政法大学毕业之后出国深造,遇上了异国的真命天子,还没毕业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嫁到比利时做了全职家庭主妇,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为此,韩院长曾经有很长时间都不愿意接女儿打回来的电话,他不理解优秀的女儿为什么情愿放弃大好的前途为一个“鬼佬”生孩子做家务,可是近一两年来,也许时间让他终于习惯并接受了这一事实,加上那三个混血儿外孙长得又委实可爱,这才渐渐地松了口。可是,他对子女的期望却不得不寄托在过去并不看好的儿子身上。
在韩述的记忆中,他小时候没少吃父亲的竹笋炒肉。韩院长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坚定信奉者,他给予儿女的都是最最正统的教育,以期孩子们长大后能成为栋梁之才。韩述想,要是尊敬的韩院长看过《蜡笔小新》,一定会深有体会,因为他把儿子当作风间来培养,但是儿子小时候却像小新。当然,在韩述自己看来,他已经绝对地比别的孩子更为上进,但是很显然,他离韩院长的要求总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直到上大学以前,他的成长模式一直是父亲狠狠地训,母亲狠狠地宠,经常是在韩院长那里劈头盖脑地挨了一顿排头,一转身,却被母亲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韩述认为,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茁壮成长为今天的韩检察官,而没有成为贾宝玉或者某个罪犯,实在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父子两寒暄了几句,就被韩母叫上了餐桌。韩母跟阿姨在厨房里打点,韩院长就问了韩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听说你们分院把你作为市里的优秀青年检察官候选人往上面报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只是候选人而已。”韩述回答这类问题相当小心,他要是表现出得意,父亲势必批评他太过张狂,可要是他太过低调,又会被归结为过于消极。
果然,饶是他如此回答,韩院长还是边喝茶边说,“我跟你们蔡检说过很多次了,私底下惯着你也就算了,公事上不应该这样。”
“我倒觉得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韩述不软不硬地说,顺便帮父亲续了续茶。
“你啊,今后还是要注意戒骄戒躁,别以为这些年有了些微不足道的小成绩尾巴就翘上天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今天的好口碑,很大部分是因为难办的、棘手的案子几乎没有落到你头上的。”
“您不也跟我说过接案子要认真谨慎?我总不能砸了韩院长的金子招牌。”韩述笑道。
千破万破,马屁不破,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相对于韩院长也同样适用。果然,老人摇了摇头,嘴上没说什么,脸色却缓和了不少。韩述心里偷笑,他当然不会在父亲面前点破,已经不止一个人偷偷对他提起,谁要是在韩院长面前恭维他的儿子,绝对要比恭维他本人更为奏效。看似在家里从不嘴软的韩院长,当着外人的面说道自己的儿子,唯一的评价就是,“我儿子还是像我。”
但韩述私底下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像父亲,首先,在容貌上他更像母亲,所以他认为自己比韩院长帅很多,其次,不管他在事业上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会像父亲一样把工作当成自己的全部信仰,对于韩述而言,即使再热爱工作,享受生活才是第一位的,所以他会努力,但不会牺牲自己的快乐去搏。
说话间,韩母已经把煲好的白果炖水鸭端到父子俩的面前。
“不放胡椒粉,少盐少油这是你的,老韩……放胡椒粉,只要汤不要内容,宝贝,这是你的。”
要说父子俩最相似的地方,莫过于对生活细节的注重。很多人惊叹韩述作为一个男人生活得如此精致讲究,但是,如果他们看过几十年来身边永远带着一块一尘不染的丝质手绢的韩院长,就会深刻的明白何谓遗传。年轻的时候,在那个时代里,韩院长也是出了名的浊世佳公子,要不是性格过于刻板,韩述认为父亲会比他更有女人缘。除了习惯性地把“韩院长”当作父亲的“昵称”外,跟母亲私下对话时,韩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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