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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却猜不到他在想些甚么,只是问道:“可是未到大都么?”凌冲回答:“我才到得大都,第二日一早起来,便遭了贼子毒手,未能前往清真居去。”两人谈谈说说,直到两更鼓响,王小姐才告辞离去。
她前脚才走,商心碧后脚进来,禀告道:“大王这便来看望凌官人。”凌冲这个时候不想见他,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王保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商心碧搬了把椅子过来,王保保坐在床头,笑道:“歇了半日,气色好得多了。我王府中尽有上品药材,程先生是通医道的,教他抓了好药你吃,想不多日便能痊愈了。”
凌冲靠在床头,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王保保顿了顿,突然问道:“我妹子来看过你了?”凌冲料想定是商心碧禀报王保保知道的,略微点一点头。“我这个妹子呵,”王保保轻叹一声,“已二十过半了也,却仍择不得好人家嫁她……”
凌冲吓了一跳,心说王小姐原来二十五岁了,那岂不是比自己年龄还大?亏她还左一声“凌大哥”,右一声“凌大哥”的,其实自己应该叫她“王大姐”才是。他问王保保:“令妹这般年纪,果是不得不嫁了。你身为河南王、兵马元帅,怎责不得好妹婿?”
王保保盯着凌冲:“我属意二人,一个是关保,一个是貊高,你都见过的。据你看来,却是哪一个好?”凌冲想起王小姐在济南对自己说过的话,急忙答道:“那貊高看似个阴狠的,战阵上是英雄,归家却未必好丈夫。还是关保好。”
“这却难办哩,”王保保皱着眉头,“若将妹子嫁与貊高呵,关保是我幼时好友,定不敢罗噪,若将她嫁与关保呵,却怕貊高不服,生出事来。”凌冲把头一仰:“王兄,这却是你的不是了。你平日里自夸英雄豪杰,不想却怕了貊高?为了防备貊高,耽搁了令妹的大好青春,这却算甚么英雄豪杰?!”
王保保抚掌笑道:“凌兄责备的是。只是往日与妹子说来,她也颇有跟从关保之意,自从山东归来呵,我与她提起貊高,固然不喜,提起关保,她却也转了头,万分不情愿的样子。凌兄与她同在山东,可知道原委么?”
凌冲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看王保保的表情,似笑非笑,望着自己,不禁暗道:“原来你也看出王小姐对我有意,却特意讲这番话来试探我的。我爱的雪妮娅,你又不是不知,难道故意要拆散我们么?”
突然在大都同游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凌冲猛然醒悟:“原来你也欢喜雪妮娅!这倒是我疏忽了。难道你因此便想将妹子嫁与我,却好与雪妮娅同携连理么?”他当然不会这样妄加揣测朋友的意图,于是干脆把话挑明了,正色道:“我自欢喜雪妮娅,此往大都,便是去寻我义父,我义父已往清真居去为我提亲哩。艾布老爹也允诺了,只须我两年内前往迎娶,便将雪妮娅嫁与我……”
虽然在预料之中,突然听到凌冲直截了当地这样说起,王保保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他微微苦笑,听凌冲继续说:“令妹对我有意,我也看出来了,但我欢喜雪妮娅,令妹若是嫁我,不免做小。你是堂堂元朝藩王,她是郡主之尊,岂肯做妾。你且仔细思量,此事断然难协的。”
“做大也罢,做小也罢,”王保保轻叹道,“她定是不在意的,但正如你所说,我却不能不在意。况我也欢喜雪姑娘,虽是今生无缘,她能嫁你,我也放心。只盼你们举案齐眉,相携白首,岂肯让你再娶妾哩!”
“雪妮娅恐是与王兄无缘,我与令妹也无缘,”凌冲说道,“天意是在,勉强不得。何不劝说令妹,便嫁了关保,岂不是好?”王保保道:“若能劝时,早便劝了。我这个妹子看似娇弱,其实性子好生倔强,我劝她不回的。只盼日子久了,她可以将你忘掉。”
他拍拍凌冲的肩头:“凌兄,你我相得,只盼你在此间长住。偏是中间有这么一桩因果,我却又盼你再不见我妹子。待你伤势痊愈了,便送你回集庆去……”凌冲大喜,没想到因祸得福,可以脱离这个虎穴,回到吴王的身边。但这种神情,他当然不能表露在脸上,只是微微点头,和王保保一起喟叹。
王保保苦笑道:“亡妻是义父说下的亲事,是个寡淡无味的人,虽说夫妻相敬,我却并不欢喜她。她去得早,我虽然悲伤,也不免有解脱之快。少年时便欲寻一个有心胸,有见地,有本领的女子为妻,如宋之梁红玉般,可以辅佐其夫做一番事业。偏是遇见了雪姑娘,她天真活泼,全无心机,本不是我良配,但念兹在兹,竟然忘她不得。真个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凌冲本来想说:“我看那商心碧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