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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这些许小钱总还有的。”杞人摇头:“我与他相知也只泛泛,怎好冒然开口……”“恁般说来,交情若是深些,便开得口,借得钱喽?”冷谦故意逗他,“罢罢,我且离你远些。”杞人终于也笑起来了:“正是,正是,你我至交好友,便请借个百八十贯来应急罢。”
“百八十贯,忒煞小家子气,开鸡毛店么?”冷谦摇头叹道,“若我仍在大都做着协律郎,休说区区百八十贯,便千八百贯,都从内库里盗将出来了也。”
“说的是,”杞人问他,“先时你助朋友,自内库里盗金,后话如何?”冷谦笑道:“我本意要助他度日,难道反害他?自是早送他全家躲将起来了,朝廷休想捉拿得着——只是我那升斗小官,再休想做喽。”
“乱世人不如犬,”杞人叹道,“做的甚么官?还是老老实实下乡种地为好。”“好?便能好到哪里去?”冷谦的脑袋摇得更勤了,“是故明晓得天下太平,百姓依然难免九饥一饱的,却总是盼他太平,多少免受些兵燹之灾也好。”
“是也,是也,”杞人拍拍骑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虎的屁股,“若无兵燹,小虎也不会忒煞可怜,做了孤儿。”冷谦道:“他今有你做了义父,也算苦尽甘来了。往事已矣,多嗟多叹何益?”
杞人不说话,只是紧紧搂着小虎。冷谦和郭汉杰也不开口,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快要接近韩家庄了,杞人才象突然想起来甚么似的,问冷谦道:“那日听得宫秉藩言到,山西出了一个‘剑圣’卢扬,是你说与他知的,不知何如人也?”
冷谦摇摇头:“我也未见过此人,是自娄鹰处听闻的。”杞人问道:“汉北‘穿心剑’娄鹰么?”冷谦点头:“正是。七八年前,约摸至正五年前后罢,某一日,那卢扬来至沔州娄家庄上,欲与娄鹰较剑,是娄家庄客以他无名,拦挡在门外。卢扬也不多话,提起剑来便刺倒了两名庄客,说:‘请娄大侠明日午后,到城南汉水岸边来寻我。’待娄鹰出看时,那两个庄客伤得倒并不重,只是剑伤所在,极为诡异。娄鹰心动,第二日便前往寻他……”
郭汉杰问:“两人可较量了么?胜负如何?”冷谦笑道:“你忒急性子,且待我慢慢地讲来。且说那卢扬态度却甚恭敬,见了娄鹰,先告了伤人之罪。娄鹰爱他剑术诡奇,相谈几句,就便动起手来。这一场好杀呵,正是……”
杞人瞟了冷谦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老毛病又犯了也。”冷谦笑笑:“好,好,且不说。当日两人一往一来的放对,堪堪四十余合,娄鹰一剑刺破了卢扬的衣袖,卢扬便即退后认输……”
杞人道:“能与娄鹰对战四十合,也算甚了得了。若想当‘剑圣’之名,可又甚不自量。”冷谦道:“且听我分说下去。那日娄鹰爱他的剑术好,要留他庄中一叙,那卢扬却婉言谢绝,飘然而去。一晃年许,卢扬再到沔州,此回娄家庄客们却不敢拦阻了,通报了放他进去。多的话也不用细讲,总之二人再次较量,这一回,翻翻覆覆斗了百余合,娄鹰才侥幸胜了半招……”
杞人“咦”了一声,只听冷谦继续说道:“卢扬再去,约摸一年许,三访娄鹰,这一回哈,交手不过三十合,娄鹰已呈败相。那卢扬却不紧逼,喝一声‘住’,跳出圈子,向娄鹰拱手道:‘多谢娄大侠指点,卢某就此别过,再不来搅扰了也!’”
郭汉杰伸伸舌头:“短短两三年间,竟能这般变弱为强,赢了‘穿心剑’娄大侠,此人果然了得!”杞人也说道:“若三十合能败娄鹰,这便勉强当得起‘剑圣’二字。”冷谦笑道:“此人诡异之处,并不仅如此。据娄鹰说来,与此人三番交手,他的剑术初则诡谲,继而流畅,到第三回时,只觉朴素寻常得紧,偏是娄鹰费尽功夫,寻不出丝毫破绽来!”
听了这话,郭汉杰还没觉得怎样,杞人却长吸了一口凉气。冷谦继续说道:“初见此人时,态度恭敬得紧,第二回便有些意气飞扬,到第三回,嚣张跋扈,已大不似前也了。不过‘剑圣’之名,却不是他自取的,他战遍山西河东诸路剑客,已无敌手,此番又胜了陕西娄鹰,自有那溜须拍马的小人,给起这般一个绰号。”
杞人想了一想,说道:“数年间,剑术精进如此迅速,待得今日,休说‘剑圣’二字,便武林泰斗,他也当得了。这般异人,可惜无缘得见。”冷谦笑道:“你莫想得歪了。武艺修炼,与诵经读史一般,或这两日豁然开悟,或三十年不得寸进,都是有的。况从来谦则益,满招损。那卢扬初时谦抑,怕不各处去寻人较量,艰苦磨砺,是以精进;其后狂妄自大,想其剑术,便未必能再有进展也。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