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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人百忙中一个旋子,绕到了树后,让过来招。才自惊觉自己怎么又能动弹了,那件奇门兵刃却又已如影随形地跟到面前。
杞人菜刀在手,随手格架,顷刻间和那黑衣人连交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负。他心神稍安,定睛细看对方相貌,见那长长一张马脸,不由大惊:“冷谦,怎的是你?!”
此言一出,黑衣人似乎也吃了一惊,故意卖个破绽,转身便走。杞人舞刀追去,忽见面前一派红光,热浪滚滚,四下一望,人影俱无,而自己竟然身处大火之中!
诡异的是,火光中又有阵阵香气袭来。“不好,贼子放毒!”杞人急忙闭住呼吸,才想觅路逃走,忽听似乎宇宙洪荒以外,一个粗浊的声音响了起来:“烧好了,吃些么?”
杞人一惊睁眼,只见茫茫雪原,一望无际,哪里又有甚么黑衣人,甚么大火?低头望去,看见脚下生着一小堆火,彭和尚盘腿坐定,手捧两团遍布裂纹的干泥,正微笑着望着他。
杞人长舒一口气,才明白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他稳定了心神,这才倚树坐下来。彭和尚拍开泥封,剥去干硬的羽毛,立刻,更为浓烈的香气迎面扑将出来。“奶奶的,好东西。”他递给杞人一只叫花“鸦”,然后捉着另一只,自顾自大啃了起来。
杞人扯下一条鸦腿,才撕嚼了两口,抬眼却见彭和尚手捧一堆鸟骨,正自望着自己的嘴巴大咽口水。杞人忍不住笑起来,把那只缺了一条腿的烤鸦递了过去。
“这、这怎么使得……”彭和尚的话讲不下去了,一大块胸脯肉已经填进了他的大嘴。杞人啃干净鸦腿,舔舔手指,咂咂嘴唇,笑道:“你倒好手艺,火候正好。”
“那是,浪荡江湖数十载,这些许小事……”彭和尚努力把最后一块肉咽下去,“若有冷酒便更妙——对了,适才你在梦里大叫冷谦的名字,便是那个大都有名的协律郎冷谦么?”杞人点点头:“你也识得他?”
“识是不识,晓得却是晓得的,”彭和尚从地上抓了一大把雪塞到嘴里,“传说他能施法术,为的友人穷厄,遂画了道门,进内库盗金银出来;被捕后又跳入瓷瓶中;鞑子皇帝将瓶打破,叫声‘冷谦’,片片碎瓷都应——这可是有的么?”
“岂有此理,”杞人笑得直打噎,“这般传闻倒也忒煞有趣——他是懂得些小法术,却万不到如此神奇地步。”彭和尚也笑了:“洒家也是不信,要照恁么讲,不是活神仙下凡啦?”
笑过一阵,杞人问道:“却是怎么一桩事?不都是香军么?他们为的甚么要追杀于你?”彭和尚收敛了笑容,长叹一声:“你又哪里晓得,名虽香军,其实不同。”他抚着腿上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沉吟半晌,又道:“讲起来,首倡义旗的,确是颍州韩山童……”
“韩山童自称是宋皇帝多少世孙,可是真的么?”“这般事情,说真便真,说假便假,理会他则甚?”彭和尚抬眼望天,沉声道,“谁料事机不密,被鞑子探知了,连夜捕杀了韩山童。山童的信徒刘福通、杜遵道等乃提前攻击颍州——始有红巾之号,又称香军。”
“那是去年五月里,罗山香军起事则是六月间,”彭和尚掰着手指,“八月,芝麻李、彭大、赵君用起于徐州。我与邹普胜、徐寿辉——也便是现今天完皇帝——起于蕲水。天完的意思你懂得么?乃是欲盖过了‘大元’二字。”
杞人笑一笑,听彭和尚继续讲下去:“对,也是十月,布王三起于襄阳,称北锁红军,孟海马起于汉水,称南锁红军。今年二月,又有郭子兴、孙德崖等占据濠州——都以白莲教为号召,称香军、红巾军。嗨,不止一支,鱼龙混杂,多了去也……”
“我也猜着些了,”杞人起身折了几段枯枝,填到篝火上,笑道:“你此来是为了招收罗山人马罢,孙朝宗也是……”“正是,”彭和尚一拍大腿,“正是。本来么,罗山不过千余人马,若不有所依附,能得几日生存?刘福通离这里近些,他们要附刘,不肯尊奉天完皇帝,也是人之常情。恨只恨孙朝宗笑里藏刀,在酒里下毒想害洒家!哼,大伙虽说各为其主,终究香军一脉,他怎好这般同室操戈!”
“同室操戈?”杞人冷笑道,“说甚么同室操戈。徐寿辉若不在蕲水称帝,或可说是同室。现如今天完皇帝还有甚么同室?大不了两国合纵罢了。”彭和尚闻言,猛然站起身来:“名不正,则言不顺。若不称皇帝,谁知我是真心要驱逐鞑虏,拯万民于水火?嘿嘿,若不是韩山童死得早,他不会称皇帝?宋徽宗九世孙,其心昭然,这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他摇摇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