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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眼看渐渐支持不住,李思齐突然挥刀冲上,喝道:“小子,不要命了?快躲开罢!”
彭和尚笑道:“这小子碍手碍脚的,洒家先做了他罢。”舞动铁杖,一招“砥柱中流”,将敌人分开两处,随即舍了番僧,直向伙计扑去。那伙计连连后退,勉强分拆了几招,不由手忙脚乱。彭和尚得理不饶人,一连三招杀手,誓要把对方立毙杖下。
伙计吓得魂飞魄散,开口大叫:“陈叔叔救我!”杞人正在店外观战,听得此人此时言语好不耳熟,不由心下一凛。
彭和尚大笑:“唤叔叔,唤大爷也无用。”两膀奋起千钧气力,兵器当头砸下。堪堪便要敲着敌人的天灵盖,突然斜刺里伸过一物来,“噗”的一声,架住了铁杖。
彭和尚变招极快,一击不中,左手在杖尾一抽,右手一按,杖头颤动,向来人当胸捣去。忽听“当当当当~~”一阵悠长绵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过,他只觉手上铁杖骤然变轻,连忙松开右手横在当胸,撤步定睛细看。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啊,不由他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八尺多长的一支黑铁禅杖,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长短,碗口粗细的切口处光滑平整,尤其骇人。彭和尚抬眼望去,只见来人布袄毡帽,左手案板,右手菜刀,却原来是方才一直站在门外观战的那个邋遢汉子。
此刻店中诸人也都停了手,随着彭和尚的目光,一齐望向那汉子。彭和尚沉声问道:“甚么人?”那汉子满脸歉疚之色,点头哈腰地回答:“在下陈杞人。一时无奈,坏了大师的兵器,实、实的对不住也。”说着话,左手案板稍斜,只听一阵密响,数十枚圆形铁片跌落尘埃,每枚都是两分多厚薄,一眼望去,竟似毫厘不差!
“好好,”彭和尚度己量人,明知不是杞人的对手,于是恨恨地说道:“陈朋友好本事,好利器。今日便看你的面上,先饶过了这个骚秃!”说着话,半截铁杖脱手向下掷去,悄无声息地没入脚边硬土地中,只露出不到半尺长的杖头。他忽然又拍拍手掌,仰天大笑三声,一大步跨出店门,就此扬长而去了。
杞人重新揣好案板、菜刀,转头忙问那伙计:“保保,怎的装扮这副模样,若非你唤我一声,哪里认得出来?”
那伙计伸手在脸上擦了几下,又揪下两撇假须,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他收了长剑,揖手笑道:“王保保见过陈叔叔——若非叔叔相救,小侄今朝是定死无疑了。叔叔如何落魄到这般模样?若不是那玄铁菜刀、鲛木案板,小侄也几乎认不得叔叔了也。”
杞人无奈地笑笑,抬眼四顾,原来孙朝宗和李思齐也早不知何时逸去,店中只留了一个番僧。那番僧抹一把额头热汗,走过来望着地上那堆铁片,愕然半晌,才开口大叫道:“好刀!好功夫!”
王保保一指那番僧,向杞人介绍:“这位唆督大师,大都来的,乃是理藩院的第二院,人称‘西北第一高手’。”杞人心道,原来这番僧名唤唆督,怪不得彭和尚他们一口一个“骚秃”,叫得好不起劲。绷紧了面孔,也不敢发笑,急忙上前行礼。
唆督合十还礼:“既然公子认得,大家便是朋友。这位陈朋友,此间已然无事,咱们一道去察罕处讨杯酒吃,算是借花献佛,答谢你的帮忙,不知意下如何?”杞人一愣,王保保连忙解释道:“义父搬到这左近来了,便在罗山城外,去此不过六七里路。叔叔便请屈尊一顾罢。”杞人皱眉道:“沈丘城破,我道你爹住不得了,定要迁走,可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王保保笑道:“叔叔猜得正是,只是无需说破……”
这时候,屋外飘飘洒洒的,大雪竟然又下起来了……
第二章 密云不雨势初张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自辰时起,直下到正午还没有停。北风不住地敲打着窗棂,落在察罕帖木儿的耳中,倒仿佛沙场上万马奔嘶一般。他才抚了一回琴,但心既乱,琴音也不能保持淡泊清雅,不由站起身来,望着桌上摆的地图发愣。
“天时不正,才十月里就下恁大的雪,却又是甚么征兆?”他再度坐下来,打开案上的木匣,匣里是五十五枚筮草。这次从沈丘逃出来,除去金银细软早已打点密藏外,他随身只携带了几本难得的宋版,以及这一匣惯用的筮草。当下心中默祷,取出筮草,剔除其六,将余下的四十九枚,细细地一十八变,而得七、九、七、九、七、七六爻,是个“干”卦之象。“干,元亨、利贞”,倒是个上上的吉卦。
当然,仅仅这样卜算,是做不得准的。察罕帖木儿将六爻之数相加,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