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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请过来问话。
李清漪这头的马车一到,庄里上下远远瞧着,心里竟也安定了不少——这可是裕王妃,这时候来,想来这疫病也没太大问题。
那位李太医看着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生得高瘦,面庞白净,形容普通。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药童,一前一后,遥遥的便从庄里往李清漪处跑过来。
李清漪掀开车帘,见着他人,微微一顿,很快便不顾边上如英阻拦,直接从车上下来了。她上前扶了正要行礼的李太医一把:“不必多礼,”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道:“现下情况如何?”
李太医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发现得早,只有几个人得了伤寒。我已经令人把那几个病人隔开了,控制得当的话就不会出大乱子。”
李清漪点点头,又问:“可有什么难处不曾?人手可够?用药方面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李太医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倒不急,迟些太医院还有人带药材来。只是,娘娘既是亲至,想来也是心念于此,我便和娘娘说几句实话吧,”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十分诚恳,“人的身子不是钢也不是铁,饿了容易出事,冷了也容易出事。尤其是现下这个天气,天寒地冻,庄子里还好,还有些住在外头棚里的,若真是得了伤寒,互相传染,小事便也成了大事……”
李清漪闻言微微点头,她随意的往庄子里瞥了眼,便见着大门处有几个衣着简朴的孩童聚在一起,正扒着门,眨巴着眼睛往这边看。
那几个孩子都穿着大一号、黑扑扑的棉衣,脚下的鞋子也是补过又补的,脸上灰突突的,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年龄。他们一双眼睛,黑漆漆、圆溜溜的,正直愣愣的看着外头的人群,既有几分害怕和期待也有几分被磨砺出来的麻木和冷淡。
那样的眼睛,任何一个有同情心的人怕是都不忍久久对视。
李清漪忽然觉得心里很酸,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连忙转开视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景王府一个小小的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何其的气派,可这些灾民的孩子呢?他们这么小,倘若真没有人去管,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说不得连尸体都没人去收殓,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卖了出去做人奴仆罢了。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虽说李家不过是普通人家,但李百户撑得起门户、黄氏又能操持家务,姐妹三人自小便没吃过什么苦。
李太医倒是不明所以,仍旧十分恭敬的站在李清漪跟前,等着她的话。
李清漪很快定下心,稍稍稳定了情绪,慢慢道:“李太医尽管放心,赈灾的事情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城中已经有富户起意了捐助,粥棚那里一日两粥很快便会改作一日三粥,我会令人维护秩序,尽量做到公平,叫排队的人都能喝上。裕王府上正在修缮,会多寻些青壮年去修府宅,以工代酬……”
那位李太医听了这些话,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很替那些灾民高兴。他这才抬头端详起面前的裕王妃。看了几眼,他神色微变,微微蹙眉,不由道:“难得见王妃一面,不若叫在下给王妃看脉?”
李清漪被他这不同寻常的“招呼”给逗得抿了抿唇——一见面就给人看脉,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要以为他咒人生病,怕是要生出不少忌讳和气恼来。好在李清漪倒不忌讳这个,只当是这位李太医比较客气的道谢方式。她点点头,正要伸出手,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唤她。
“娘娘……”
李清漪闻声转头去看,却见着是一辆裕王府的马车停在后头。马车上跑下个小太监,蹬着两条腿,急匆匆的跑过来,弯腰行礼,嘴上还喘着气:“娘娘,王爷寻您呢。”
李清漪见那小太监的模样,便猜到:大约是裕王此前去公主府接自己,知道自己来此后便又急匆匆改道来此。她怕裕王有什么急事,自然是也不敢太过耽搁,于是只得对着李太医点点头:“看脉的事还是下回吧。李太医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令人去裕王府或是公主府。”
说罢,她便跟着那小太监,快步往后头的马车上去。
马车上,裕王半阖着眼睛,正姿态闲散的靠在枕上,膝头放了本半旧的书,李清漪定睛一看乃是一本《道德经》。半明半暗的光线宠外头照进来,裕王那张英俊至极的面孔一半是在亮处,一半是在暗处,隐约带了点晦暗的颜色。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事,眉心紧紧蹙着,就连李清漪上车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清漪到了他边上,裕王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他舒开微微蹙着的眉头,抿了抿唇,勉强露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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