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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话:“说起来,下月你就要嫁了,现今倒是真有些舍不得。”她顿了顿,用帕子捂着嘴,咳嗽着低声道,“本来,因‘那一位’的缘故,我不太喜欢你。可这些日子,我亲眼瞧着,知道你是个好的——最难得的是心性纯良,待人以诚。纯以人品论,是我那孩儿高攀你了……”
李清漪哪里敢接这话,忙谦辞道:“娘娘言重了,裕王殿下人品贵重,是小女高攀才是。”
杜康妃拉了她起来,只是轻笑:“你莫怕,我这是心里话。我自是偏心我那孩儿,但也知道:他心是好的也知道好坏是非但着实是心软更兼耳根软,若无个性子硬些的管束着,少不得要出些事。”她说到这,不由一笑,抚了抚李清漪的乌黑的发尾,半是玩笑的道,“好在你生得美貌,他对着好看的人总是更心软些,等你嫁去了,必也会喜欢你。待得你们夫妻感情好了,正好也能管束一二。你们若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李清漪双颊生晕,羞不自胜,只得垂首不语。然而,她心里却很是忐忑:杜康妃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在她想来,既然裕王是个贪好美色的,她又不打算以色侍人,必然不好管束太多,引人厌烦,只需做好王妃的本分就是。
偏杜康妃一时起了性,倒又拉着李清漪说起裕王种种爱好来,李清漪只得打叠起百般精神听着,一一记下来,譬如:裕王爱吃甜食偏还为着面子不敢多吃,裕王喝药的时候一定要备好酸梅和梨糖膏,裕王最喜欢的糕点是果饼……
不知不觉,裕王就被他亲娘杜康妃给从头到尾卖了个干净。
若是说实话,李清漪心里也是盼着能早些出嫁的——倒不是她因为杜康妃的那些话语对于未来夫君裕王殿下心生期盼,实是因为她心里对家人思念已久。自被选中之后,李清漪只回过一次家,还是在宫人的看管下,回去拜谢父母生养之恩的,连体己话都没说几句。她如今身在宫中,难进难出,更是难见家人一面,日后嫁去裕王府,好歹是个王妃,总也能多寻些机会与家人见面。
故而,怀着这样的想法,李清漪自个儿也每日里数着日子,就盼着能早些嫁去裕王府,当家做主。
这样的期盼下,很快就到了二月里。
二月二日龙抬头,冬雪初融,春寒料峭,正好是李清漪自宫内出嫁,受赐王妃金册的时候。只是,无论是王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到了最后,走的必然是洞房花烛这么一步。
李清漪虽是在宫内受了不少教导,暗自补看了许多春宫图,但就如书到用时方恨少,真到了这时候,她就算是再淡定从容也免不了有些小紧张。
她独自坐在榻上,怀着细微羞涩和紧张,微微低了头,已经养得纤长的指甲染了一抹艳艳的红,按在榻上时尤其指如葱管,纤长白皙。
裕王正从门外推门而入,鼻尖依稀还绕着那一点淡淡的沉水香,心中渐渐松了下去。他的靴子踩在地毯上,步履轻缓,默然无声。
紫檀坐榻两边立着一对烛台,上有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烛芯烧得“噼里啪啦”,灼热的红蜡滚滚而下。烛火微微一动,将李清漪映在门窗上的人影拉得纤长,犹如人心那一点不可言说的情丝,竟是“长长短短萦于心”。
裕王抬步绕了过去,修长的手指缓缓拢起珠帘,抬目望向内室,步子一顿,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明灭不定的烛光,依稀含着点复杂的意味。
只见佳人端坐榻上,乌发如云,垂首时仅仅露出一段皓白柔软的脖颈,肤光胜雪,容色之美几是他平生仅见,更胜那画册上的颜色。
此时她身着红衣,青色绣鸾凤纹的霞帔,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那一根根绣在衣内的金线在烛光下粼粼生光,平添了几分明艳色彩,几乎是恍然入坠美梦。她头上戴的是九翟冠,冠上缀有珠花翠叶,精致的花蕊微颤,似娇花不胜凉风,依稀生出一段暗香,叫人心尖微痒。金冠顶上则停着衔长珠的金凤一对,珠光渺渺,闪烁不定,如辰光落地,伴那九天玄女入凡尘。
裕王心中惦记着杜康妃的病又因为皇帝的缘故不能进宫探见,只得暗自在宫中收买了些人,偶尔探听荣华宫的事情。自知道了李清漪劝慰杜康妃的话后,也不知怎的,他又暗自叫人留意了李清漪的事情。看着那幅特意收来的美人图,听着李清漪的那些事,他这心里渐渐地便起了旁的心思。
再后来,宫里赐了教他知人事的宫女,一贯贪色的他临到头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收用——他那未来王妃生得犹如仙女一般,性情品性亦是无一不好,配他本就是委屈了。他若再……岂不是更加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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