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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白白! ”
树叶簌簌地在交头接耳。
他去了水成波家,炕上的病人告诉他,水老师去了学校。
海海到了学校,推开他的办公室,只见李宝弟大大咧咧在里面,一条腿架在一只凳子上晃来晃去,嘴里叼着一支烟。
水成波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站在窗前。
海海没有说话,向水成波递了一个再见的眼神就出来了。李宝弟吐出烟,向他咧开嘴笑了一下。
他来的不是时候。
5
村子里最后一粒灯光也熄灭了,她嘹得真真的。
刘改芸在这片死者的天国里,一直独坐到现在,她身旁这堆新土,埋葬的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亲人,它埋葬了刘改芸笑靥流盼的青春年华,希望未来。
那个赵六子,在她心目中从来就不是一个活人,他早在多少年前,就被她埋掉了。他死了,他终于离开了这个他不该存在的世界,刘改芸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她卸掉了一座大山,她挣开了一面枷锁,她抛弃了一段黑色的岁月。
这个贫苦的芨芨滩,在她眼里忽然又变得生机盎然,充满了让人心动神摇的各种诱惑。
她抓起一把碱土,捏碎了,让它从手指问流下去。
“格格! ”她耳畔忽然弹起一串清脆悦耳动人心弦的艳笑。那是她的,十八岁的录音,那是她对他笑的,只有他才能品味她的笑声有多么甜润。
他说过,她的笑就是一支“舒伯特”的小夜曲。
好晦涩呀,她只念过二三年书,其余的字,是父亲教给她的,“舒伯特”是什么东西? 小夜曲? 难道还有大夜曲?
她问得好蠢,他笑得好欢,他攥住她的手。
碱土从手中淌完了,她握住的是自己粗砺的手心。
什么也没有,只有听不见的微风,在碱蒿子中间游弋,诉说生存的艰辛和昔日的繁华。
血滴似的夕阳,只留下半截在那个巨大的自茨圪旦上,地面上浓重的阴影正向她爬过来,村子上空,这儿那儿,白白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归林鸟雀叽喳成一片,扰乱了平静的晚霞。
她不想马上回去。
刘改芸的意识中并没有家,她只有儿子,要不是海海还用她照料,她根本不用回家。她多么向往一个家啊,那是她和他的,他们共同设计共同经营共同培育的小窝,也许它并不富裕,并不豪华,可她心满意足投入全部的挚爱。
那一直不过是一张蓝图画、一幅画、一个幻想。
它从来没有在她理想的地平线上出现过。
葬送了刘改芸憧憬的人,就是赵六子,今天压在黄土下面的这具尸体。
刘改芸向坟堆扔去最后一个蔑视,站起来向大队的林场走去。
脚下的小路依稀可见,太阳完全降落下去,天空留下一片乌蓝,先到的星星吐出幽幽的光辉。
刘改芸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轻盈有力,生活的困乏和疲倦,都一扫而光,她的思路也活跃敏捷,她在享受只有年轻人才会体验到的充沛与快意。
海海已经发觉了这种变化,首先在她的笑容里。
冲破樊笼的鸟儿,回游大海的蛟龙,获得自由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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