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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的那个玉红才是最忠贞的,她的果敢和坚定胜过所有的红颜,而软弱的恰是我自身。我们作为一对正常而理性的人,抒发了人类两性之间最纯粹、最美好、最高尚的情感,我们没有错或罪。但是我们最终却不能结合,不能,我们阻隔着广深而无奈的现实。十月的银川,是它的最繁盛的季节,它已被各色鲜花装扮起来了。我走路或者上街,我的身边没有伴陪我的那个人。眼看着季节已经过到岁月的深处,天气也逐渐地凉了下来。我内心的创痛和忧伤仍在。
我经常会半夜醒来,甚至会从梦境中醒来。挣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横陈的躯体仍浸淫在黑暗之中。有时我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在纸上乱划,然后又撕碎或焚烧,偶尔留下一点文字便叫朋友看,朋友看过则说,你出去走走吧,你的脑子坏了。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这样,因为我始终看不出来。我始终相信我所写的都是最纯真最理性的文字。这样度下来,又一个冬天便临近了。
月亮仍是好大的一块,并且有些发白。我心里想,发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必须也要度过自己的这个冬天。有个晚上,我就梦见了我的玉红,她还是从前那样依偎着我,对我诉说了别后的相思。当我热切着正要吻她时,她又倏尔不见了。我在床上发生了梦遗。第二天,我决定仍给她写信,仍和她倾诉相思,但是我怎么也调动不起和她同样的情绪。有时我们这里也下场雾,我的心就像雾一般潮湿。但是我没有错,玉红也没有错,那么错的会是什么呢?
妈有一次笑着说我,“一切都该心满意足了吧。”又说,“别再想了,我托人再给你找个吧。”我羞于辩解也不置可否。在银川爱慕于我的姑娘仍然存在,但我仍然难以找到我的媳妇。这都是怎么了呢?我真正地感到自己的丑陋了。我一无所有,又是个半停产半失业的工人,我怎能不丑陋呢?可那些老板,手里拿着砖头一样的大哥大,领着同伴横穿马路,他们那种姿态在我眼里何尝又不丑陋呢?这是一个大变革中的世界,我虽以人类共有的理性和热情追随着它,但我也始终理解不透它不停变异中的各种因素。是新是旧,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我就像处在一个旋转的矛盾体中,有时真能够清晰地看见另一面众多的事物,有时又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发现在浓重的迷雾中,只有自己的这一面里众多的事物,在吭哧地爬行。究竟是属于前进或倒退,究竟还有多少路程,我则一概都分不清。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过客,他们在紧随时代随波逐流。这一年我没有诗歌,只有一份不明不白的爱情。
在一九九五年元旦的时候,我们都互发了明信片。玉红还有一封信来,仍重申放假时去接她。到了九五年春节前夕,她又来信说,她很失望,她已回到了故乡。我在九五年元旦前夕,在新城市场上与地痞打了一架,那人当时用一辆车子故意撞我,而我从小在银川大杂院待过,是根本不怯意什么地痞流氓的。我就和他打,但我的体质不行,他占了上风,我的一只眼被打伤了。第二天我就知道了这个地痞的名字叫“小华”,而且极有可能是我们这一片的人,他可能是在我为商店提货时尾随我去的。可能当初拒绝过他的假钱,也可能别的什么原因,后来这个地痞一直没有找到。其实我知道这个人很容易找到,只是后来时过境迁,我已没心思弄他了。但是这件小事却为我当时孤苦的心境留下阴影,我认识到,别人都是在一个城市里七大姑八大姨一堆人,我也应该在银川找到我的婚姻。其实我们家文明起来得很早,但正因这份文明,使他们大学之后各守一个城市,并不像那些藤蔓纠缠在一起。再说经历十年之后,我在银川小学时的同学好友都丧失殆尽了。在当时我颇有名气,同级的几个班里都有许多朋友。我善于交际,因为我待人接物都很真诚。我还对朋友说,只要我需要我可以和任何人打交道。但我的心里又不愿交结流氓。我诗人的心地让我有了许多反邪恶的因素。这是一种社会的因素,而我在生活里并不惹事生非。因此我应该没有敌人,除非他甘愿与我为敌。说明这一点很重要,你们将在我以后的章节中逐渐认识到。
再开春的时候,我们又重新上班。我家现住的老屋也准备拆迁了。我们这次的工资反比上回少拿一百元左右,基本上又恢复到从前的水平。仍是有许多人不上班,有许多人仍想坚持。我还做着老本行,开着一台单独的机器领导着一个班。我们的草料场里又有了几垛草,而且还新添了芦苇。据说芦苇的纤维比较长,加在麦草浆里会使出来的纸更柔韧。但这都是厂里的事情,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管兢兢业业地工作,然后领取工资,然后养家糊口。不是我们没有境界,只是我们处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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