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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你在這裡對麼？你一直都在的，對麼？」

有股力量讓賀郁川深信不疑黎昭的存在，並且清晰地感應到這次和之前不同，不是幻覺，愛人真的在叫喚他。

黎昭回應了他：「郁哥，我在，我在你身邊，所以你一定要堅強樂觀地生活下去，不能做傻事……」

冷酷的男人又哭又笑，卑微地問道：「那你不會再丟下我的對不對……不要丟下我……」

透明的身體虛虛地攬住了脆弱的男人，黎昭答應道：「不會再丟下你了。」

賀郁川的古怪，駱子潼看在眼裡，立即喊來了醫生幫賀郁川再檢查了一遍。

生怕他大起大落的情緒對他的身體狀況有所影響。

幸好醫生說並無大礙。

接下來的日子，旁人都驚喜地發現，賀郁川的生活逐漸恢復了陽光。

而他們不知道，黎昭說的話，賀郁川不敢不聽。

黎昭和他約法三章：「郁哥，你要正常吃飯、工作、睡覺，只要你能做到，總有一天你會重新看到我的。」

黎昭也相信，愛能夠突破一切困難，他會重新回到賀郁川的身邊。

無論以哪種形式。

賀郁川現在只聽得進去黎昭說的話，連早餐都按時起來吃了。

黎昭為了避免其他人將賀郁川當成一個怪人，還要他向自己保證，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賀郁川不准和自己有任何交流。

賀郁川委屈地反問黎昭：「可是我想聽到你的聲音，我要確定你就在我的身邊。」

黎昭在賀郁川看不見自己的時候，會湊得很近地去觀察男人的眉眼、鼻子、嘴巴，從前總是因為內斂的性子，被賀郁川稍微靠近一些都會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現在終於有機會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了。

黎昭好脾氣地說：「那郁哥可不可以答應我？就只聽我說，不要回應我。」

他的黎昭，這輩子都沒要求過他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答應。

「好。」

只是，哪怕是以現在的形態出現，黎昭的記性也是差的。

害怕自己忘記，他再三對著賀郁川強調：「郁哥，你一定要記得，要記得我說的話。」

「好，我會記得你說的話。」賀郁川保證。

賀郁川表現得很好，按時吃飯、專心工作、早睡早起，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問了黎昭不止十遍：「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每次把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賀郁川是沒有絲毫底氣的，連尾音都在輕顫，因為他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不過，每回都能聽到黎昭肯定的回答：「郁哥，過不了多久就會再見了。」

然而在這天，黎昭卻遲疑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不但記性衰退了，身體還漸漸浮現出了傷痕。

活著的時候，好多事情其實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唯獨沒有把賀郁川忘記。

為什麼身上會有傷痕呢？

黎昭極力回想著過往，卻只是斷斷續續的幻影，拼湊不成一個齊全的畫面。

黎昭在反光的物品上觀察自己的身影，頭部的傷勢是最嚴重的。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額上有一個血洞。

但魂魄是不會流血的。

緊接著是脖子上、胸口、四肢……全是愈傷和血痕。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了呢？」賀郁川帶著驚惶和哭腔問道。

只要沒辦法確定這一回事，賀郁川的情緒就會開始有崩塌的跡象，語調愈發抖得厲害：「崽崽，你怎麼不說話了？你聽見我講話了麼？」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你說句話好不好……」

黎昭被自己身上的傷勢嚇到，一時半會兒凍住了思緒，但他同樣不捨得看到賀郁川患得患失，回過神來連連安撫他的情緒：「郁哥，會的，我們會再見的。」

只是，上天連黎昭死後都好像沒能善待他，慢慢地，他身上來自於傷處的痛感顯現了出來。

黎昭每天都在咬牙忍受著生前重傷時的煎熬。

一遍又一遍。

他深刻地知道，哪怕上天給他一次死而復生的機會，他似乎也沒能健健康康地活著。

和賀郁川白頭到老這件事，成了他最奢侈的盼望。

時間長了，賀郁川對他的保證已經逐漸產生了懷疑，精神開始出現了萎靡不振的現象。

「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