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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微弯,沈素和道:“多谢公公。”
“咱家尚未——”
不等李德馨说完,沈素和拿起桌上药笺,双手奉上,垂首道:“公公大恩,沈某感激不尽!”
李德馨表情复杂地审视沈素和,末了伸手探向了那张药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沈素和一身单薄青衫被请入了间屋内。
离将药方交给李德馨,半日已过。
其中煎熬唯沈素和能够体会,即使他全然非赌徒个性,但关键时刻仍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卸去轻纱遮蔽,沈素和与对方双目相接。
笑意盈盈,眉眼如画,赵秀锦衣玉带,发冠高束,微微仰靠椅背,半阖的眼帘下送出视线,“财富,权势,大夫视若敝履,却要换贼子性命。朕好奇其中理由?”
膝头紧贴坚硬地面,沈素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圣上又以仁孝治天下,草民望圣上开恩,放他生路。”
赵秀沉笑,指尖一下一下敲击座椅扶手,“弑君之罪若能饶恕,此间有反心者都可将矛头指向朕了。”
“坊间传言他乃贺兰余孽,草民可以做证,他与贺兰绝无关系。”沈素和一瞬不瞬望着赵秀道。
赵秀静静看他一眼,朝身旁李德馨抬了抬手,李德馨快步走出,眨眼工夫返回,身手跟随两名粗壮兵士,架着个血淋淋的人,将其放置在了刘秀面前。
斜睨对方,赵秀温颜道:“你与贺兰晔是何关系?”
“父……子……”
“你行刺朕的理由?”
“为……父报……仇……”
血人犹如烂泥瘫软在地,双眼失神地盯着沈素和衣摆。
“你可听清了。”赵秀窄袖一挥,兵士立刻将那血人拖了出去。
沈素和眼底阵阵发黑,胸口气血翻涌直要冲出喉头。
“他已亲口承认,你还要为他作证么?”赵秀好整以暇俯瞰脚底之人。
沈素和半晌无语,随后竟全身痉挛似的呕出一口鲜血。他低咳数声,抬手捂住口唇,便见血水顺指缝汹涌而下。
赵秀眼眸愈发沉静,他起身走向沈素和,忽而提住对方臂膀捞起,冷然道:“难为你忍这么久。”
沈素和慢慢抬眸对上赵秀,唇畔满是刺目鲜红,他笑了笑,道:“以仁孝治天下?也难为你如此厚颜无耻。”
“你该恨的另有其人。”赵秀将沈素和拖入椅座,一手捏住对方下颌,在那面庞仔细看起来,眉头渐渐紧皱,撤回手,赵秀难掩失望。
沈素和仰望赵秀,道:“放了他,他什么也不知。”
赵秀不置可否道:“你无选择余地。”
沈素和起身,绕至赵秀面前跪了下来。这一跪非平民敬仰,臣子效忠,“我会给你想要的……”
“他值得这句话?”
“值得。”沈素和坦然答道:“我与他虽无血缘却亲似兄弟,若非遭我连累,他何至心怀仇恨?所得所失莫不是报,既是我种的因,也该由我了结。”
赵秀凝眉,“你当真以为此因是你所种?”
“过往之事何必追究?”沈素和摇了摇头。
“你太像素若水。法场众目睽睽,她最后遗言却是‘不后悔嫁贺兰晔为妻’”赵秀盯着沈素和被血染成墨色的前襟,道:“可越如此越显可笑,贺兰晔背叛了她,背叛了整个皇朝。”
沈素和安静聆听,随即道:“父亲的过失我愿承担。”
“你担得起么?”赵秀猛地转身,竟觉一丝心痛。
“担不起也要担,我既前来便已无退路。”
“你身负重重枷锁,又有什么立场教我放他生路?”赵秀意有所指地望向地面干涸血渍。
沈素和冷静道:“你想救他。”
“你以为我无能耐救他?!”赵秀忿忿不平。
“你确实没有能耐救他。”沈素和虽双膝跪地,上身倒挺得笔直,他顿了顿,轻声道:“兄长……”
第四十八章
一声“兄长”,背在身后的手,手指不禁蜷缩,赵秀沉默许久方开口,“你应该明白,普天下能称呼朕兄长的唯一人。”
靖文帝赵澄毕生只有两名子嗣,长子赵秀,次子赵辞,且同母所诞。赵澄驾崩后年仅束发的赵秀登基,其母容贵妃封太妃,赵辞封宁王。同年,容太妃因病过逝;次年便是震动朝野的贺兰满门抄斩案。此案众说纷纭,贺兰晔勾结外贼虽罪证确凿,但不乏“功高盖主,杀鸡儆猴”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