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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不死,也跟周姨娘、嫣红一样,先收去当官奴,他家的人那有资格来领你!走,少废话!别瞎耽搁我们工夫!”遂强把贾环带去养生堂,到了那里,堂主先打他几巴掌,道煞煞他的少爷威风,又给他剃成杩子盖头,第一桩活计便是让他给自己倒杩子、洗杩子。那贾环只得忍气吞声苟活下去。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 妙玉守庵从容镇定 凤姐扫雪痛心疾首
那原在荣国府的清客相公单聘仁、卜固修二人,又投靠到忠顺王府。此日二人在二门内过厅里,为王爷检视登记从宁、荣二府得来的古董文玩。这些物件,他们本是熟悉的,摩挲清点之间,也似有不胜感慨之态。所有器物中,体量最大,也最扎眼的,是从荣国府里抄来的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大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金维彝、玻璃盒等。单聘仁指着叹道:“没想到百多年的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竟一败涂地至此啊!”
卜固修道:“真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谶语了!”
看到悬在壁上的大幅《海棠春睡图》和两旁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单聘仁道:“这画儿倒像是唐伯虎真迹,这对联署着宋学士秦太虚的名儿,实属胡闹,对联的风俗,至前朝以来才渐时兴……”
卜固修又指着壁上的一幅《燃藜图》道:“这也是东府里的吧!那贾珍要真能燃藜苦学、自戒自律,也不至落到今大的下场!”
两人边议论边继续清点物品,只见桌案上陈列着些缠丝玛瑙碟,掐丝珐琅盒、白玉比目磬、墨烟冻石鼎、乌银梅花自斟壶、黄杨根整雕大套杯、捏丝戗金五彩大捧盒……单聘仁叹道:“那贾宝玉,听说收监后若查无其他罪行,恩准遣返金陵原籍祖茔居住,命倒保住,可今后那儿还能有这些个器用排场?”
卜固修道:“锦衣纨绔、饫甘餍肥,于他而言早已是烟云模糊无觅处了吧!不过咱们还是专心检视为好,不要一会儿王爷到了,应对时语塞起来。”
正说着,便闻忠悫堂那边传来履响人声,二人忙趋厅门垂手伺候。忠顺王爷,由长史官陪同,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步入过厅。那王爷已年近七旬,枯骨支离、鹰鼻秃眉,然身架高大,每日定时进补,精气神提起来时,倒也声高欲炽。大略的将所摆出的物品扫描一遍后,单聘仁便将古董中的“软彩”精品逐一指点解释,其中一架贾代善时搜罗的慧纹,系当年苏州刺绣世家慧娘亲刺,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草字诗词的缨珞,细看竟是温庭筠的《菩萨蛮》,有“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等句,单聘仁道:“贾府原存三件,两件早已献入宫中……”
王爷也未觉精彩,只把眼光晃往别处,单聘仁因移身那壁上所悬的《海棠春睡图》,道:“画上题署唐寅之名……”
尚未道完,王爷撇嘴:“似此等貌似神离的铺张之作,也只有你单聘仁才独具只眼,认作真迹!改日请程日兴再来评说吧……”
原来王爷听那古董行人说过,唐寅不善大幅画作,单聘仁忙陪笑道:“王爷眼透纸背,我等就是浑身眼睛,终究是瞎子模象……”
王爷不耐烦的移步巡视,摇头道:“多是些粗夯常见之物,命你等择精而陈,难道他两府三宅,就掏腾不出些个润眼喜心之物?”
长史官知王爷一贯轻古董中的“软彩”而重“硬彩”,尤重古瓷,忙给卜固修递眼色,卜固修原是跟单聘仁分好工,负责解说“硬彩”的,因见单聘仁讨了没趣,伺候时便格外小心,指点着几件瓷器道:“这只汝窑美入觚,还有这个斗大的汝窑花囊,虽算不得怎样的珍品,究竟那雨过天青云破处的颜色也还入目不俗……这个哥窑美女耸肩瓶宜插折枝梅,否则难出韵味……这宣窑青花红彩大海盘还算匀整富丽……”
王爷背手细看,面上并无一丝喜色,更望着一只土定瓶质问:“怎的就这么个破烂?难道真再没有好瓷了么?”
长史官深知,打从宫里圣祖皇帝到太上皇到当今,都最喜搜罗鉴赏成窑瓷,各王公大臣群起效尤,忠顺王府历来多方淘选,也拥有几件,然王爷每到别府拜访,凡主人夸示其成窑精品,当时便难掩其妒,回到家里以后,更是摔盘砸碗,怒斥下属买办眼瞎无能。这回皇上将宁、荣两府古董文玩尽赏王爷,王爷本以为在成瓷一档必有意外斩获,没曾想竟告阙如,难怪愠怒非常。长史官待王爷怒气稍平,回道:“查抄荣国府时,从王夫人陪房周瑞家,查到一个古董交易的账簿,周瑞交代说,是其女婿冷子兴,临时忘在他家的。从那账簿上看,冷子兴从一个庄户王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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