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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听差就把晚饭送过来了。
宣怀风往饭桌上一看,一大碟油淋淋,大大块头的酱肉,一大盘子男人手掌般长,拇指粗的大葱,一大摞雪白的圆圆的烙饼。
竟是极简单明快的三大件。
宣怀风不由脸上绽出笑容来。
白雪岚正懒洋洋地,斜着眼打量他,捕捉到他的笑,便问:「你是嫌弃我的手艺粗鄙吗?」
宣怀风说:「哪里,我是觉得这三样,正是你的风格。」
白雪岚说:「不管你说的正话反话,我为你才洗手作羹汤,你一定要赏脸吃了。」
宣怀风说:「我有十个肚子也吃不完这些。你一番心意,我尽着量吃罢。」
坐在桌上,先看着白雪岚示范,用烙饼夹了大块的酱肉,塞着大葱,张大嘴痛快地咬着,一边吃,一边还朝宣怀风使眼色,催他快同吃。
宣怀风毕竟斯文惯了,学不来白雪岚那斯文与粗犷随时变脸似的更换,打量了那圆烙饼一会,撕了一半下来,拿大葱放在酱肉碟子里,沾了一些酱汁在葱上,夹着烙饼,尝了一口。
白雪岚问:「你不吃酱肉吗?」
宣怀风说:「晚上了,我还是吃得素一点吧。要是满肚子油,恐怕睡不着。」
白雪岚便把自己手上吃到一半的饼给放下了,头抵过来,要咬宣怀风的耳朵,邪笑着问:「吃了我的东西,你晚上还想睡觉吗?接下来这十来个钟头,权当是你给的饭钱了。不行,非让你开荤不可。」
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撕了一小块酱肉下来,喂着宣怀风吃。
宣怀风抵不住纠缠,只好笑着吃了。
倒觉得甘香软腻,味道很好。
白雪岚问:「怎么样?我做的东西,粗归粗,味道还可以入口吧?」
宣怀风说:「这样比一大卷的吃着强,我尝尝别的罢。」
说着要自己学白雪岚的模样,用手撕一点烙饼来吃。
白雪岚立即拦住了,眼神很霸道地宣布,「吃我做的东西,要按我的规矩来办。你只管把两只手束着好了。」
亲自撕了一小片烙饼,又撕了一小段葱花,卷成指头大小,沾着一点酱汁,喂到宣怀风嘴边。
这样一尝,味道又是甚好。
宣怀风很少吃这山东玩意儿,今晚这样,吃得很是舒服。
两人一边你侬我侬,一边把白天的事捡着来,零零碎碎地说。
白雪岚听到戒毒院招不到病人,和宣怀风是一个态度,笑道:「过一阵子,总能搞几个进去。不值得担心的。」
宣怀风认为戒毒法研究的事,是一件要紧事,在饭桌上匆匆忙忙地说,显得太轻率。
等吃饱了,白雪岚也喂过瘾了,听差收拾过饭桌,宣怀风自己起身,去把门关上,走到白雪岚跟前,说:「有一件事,我们来讨论讨论。」
便把白天和两位医生的谈话,仔细说了一遍。
一边说,一边心里斟酌着,要是白雪岚和他讨论起来,问自己的意见,要考虑的一二三四点,要怎样一项项列明白了,仔细周全地把握事情的分寸。
说完话,他就很认真地等着白雪岚答复。
不料白雪岚的反应,竟出乎意料的轻松,呵地笑道:「我还以为你做出这个严肃的样子来,要说些什么大事,把我吓得不轻。这种事,有什么可考虑的,只管让他们搞医学的人做去。」
宣怀风本来是持赞成态度的,可白雪岚这样,似乎又太不谨慎了。
他迟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拿病人做研究的事,分寸把握不好,可是要惹大祸的。」
白雪岚说:「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惹祸。要是说别的病人,我还考虑考虑,那些吸毒的,能救是他们的福气,死了也是他们的命。尤其是抽海洛因的,本来就是自寻死路,还带累着一家子。他们自己都不要活,我们绑手绑脚,畏畏缩缩的干什么?要真能协助着医生,试验出一个可行的戒毒法来,倒是为国家做了贡献。」
宣怀风说:「你这个态度,我不赞成。吸毒的人的命,也是一条命。人命不该分了贵贱。」
白雪岚问:「那我的一条命,和那展露昭的一条命,要是只能活一个,你挑谁呢?」
宣怀风哭笑不得,说:「这怎么能做一回事说呢?」
白雪岚说:「好罢,我也不和你争论什么人命贵贱。总之我是已经点头的了,你自己又说,那两个医生保证不会伤到人命。那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只管放手